无忌非得走在黑袍刀客后面,加上他个子比较矮,小黑感觉自己每走一步,头都会向下坠一寸。
不过他的脖子还是顽强到能偷瞟高欢与宇文泰,这两个人看起来很普通,可他们身上的确散发着不平凡的魅力。高欢的脸棱角分明,长着浓密的短须,威而不怒;宇文泰则是个二十上下的年轻人,正是青春洋溢的年纪,可他却从不说话,总是走在队伍最后,像只安静的羊羔。
沉默的人永远是最可怕的人。
宇文泰步子很稳,眼睛直视前方,像根本没有察觉到小黑的注视。
螳螂捕蝉,不知黄雀之在后,隐秘的黑暗里,也藏有许多双窥伺的眼睛。
李梧桐一行不知从地上的哪个角落钻了出来,正在草丛中缓缓挪步,一边紧盯着尔朱荣部众的动向。
根据小黑的指引,尔朱荣等人走进了一间堂屋,这件堂屋通向藏有粮食的地下室。
这一切被多数时间用耳朵感受世界的向阳子听得清清楚楚。
李梧桐问道:“我们何时行动?”
向阳子低着脑袋回答:“不急。”
“不急?”
“时机还不够好。”
李梧桐不明白:“怎么样的时机才算好?”
向阳子不说话了,他仍然伏在地上,静静地听着地面传导来的声音。
“他们已找到三叔贮藏的粟粮,不仅如此,他们还都待在地下室中,我们此时出手不是正好一网打尽嘛。”
向阳子没有理会他。理会他的人是秦五。
秦五说话永远是一种平淡的语气,从不会为了追踪刻意压低嗓音或是为了争论特地抬高调门,他本来就是个什么都不在乎的人。
“只有他们还不算一网打尽。”
“什么?”李梧桐对于秦五的开口打岔有些惊讶。
“还有一股潜伏在暗中的力量。”
“你是说三叔?”
“公子派遣残狼的精锐来此,不光是要捉老虎,顺带着也要替他将烦人的豺狗除了。”
“机会稍纵即逝,他们若是从地下室中出来,我们想再一举全歼可就不太容易了。”李梧桐虽仍固执己见,却还是重新弯下身子,静候变化。
秦五分析道:“尔朱荣以为,他的对手是我们,三叔则将尔朱荣当作猎物,只有我们清楚,这场行动有三股力量参与,这是我们的优势,虽然尔朱荣在明处,我们在暗处,却切不可忘记,在暗处的还有三叔。”
向阳子的耳朵依旧贴在地上:“秦五讲得在理,一旦我们成了鹬,尔朱荣做了蚌,三叔这个渔翁就捡大便宜了。”
李梧桐承认他们是对的,可还是有些不甘心。向阳子安慰他道:“放心吧,三叔一定会沉不住气先动手的。”
李梧桐问道:“你如何确定三叔会先动手?”
向阳子回答:“如秦五所言,三叔并不清楚我们知晓了他的计划,所以……”
他没再说下去。
从屋室中传来一声很响的叫喊,在场的人都听到了。
这声叫喊是小黑发出的。
“快走,这很可能是残狼的陷阱!”
向阳子从地上站起,喃喃道:“看来要兼得鹬蚌,并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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