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却一直放在国内。而且。”他倒了一杯水,一口喝掉,放下水杯。“大概是89年之后,她一年两假会把孩子接出去。问题是,能接走,为什么又送回去?”
“他四……远知,你不会是怀疑忆芝不是你的……”
“不,不是这个意思。忆芝是我的女儿,这不会错。我不怕你笑话。我爸一回来就叫我去验,不是因为这个,他是不放心我岳父,你知道的。”他笑了笑。
她也笑了,点了点头。“我的那个叔父,我知道。这一次,忆芝回来得这么容易,我也是没想到。对了,你那天跟我说远意打电话,是想探我的口风吧!孩子不是你找回来的?”
他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何绍安,有没有可能……以你的了解,言悦有没有可能被他要挟?”
林蓁愣住了,眼珠在眼眶里剧烈震颤。她站起来,走到窗前,抬头仰望天空中的新月,扭回头看他。转身走到书桌边,右手在桌面上轻轻敲打。站了一会儿,她离开书桌,走到书房门边,再走回来,侧坐进刚才的椅子里,探出身子,右手指尖抵在桌沿,压低了声音对着桌面说话:“有没有可能,言悦从这里带走了什么,被何绍安收起来的?”
秦远知用两手轻轻推了一下桌面,让自己的身体倒进靠椅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她,而后,点了点头。
“我这几天,一直在想这个。嫂……林蓁,我打算亲自去找他,查清楚。家里……”他扭头看向房门,再回过头看她,等她心领神会。
“我明白,家里,你大可以放心。”她坐正了身子,拿起茶壶倒水,“可是,你想过没有,第一,叔父会同意吗?第二,他要是不说呢?何绍安的为人,以我的了解,没那么好对付。他是个纯粹的商人,圆滑、奸诈,至极!这么说你别不高兴,如果真的有什么,连言悦都没办法,你——恐怕更不行。”
他吐了一口浊气,无奈摇头,拿起水杯,又放下。
“从忆芝回来开始,我就一直在盘算。言悦在临江都发生了什么?当年又究竟是为什么走的。我心里有愧!我不是个好丈夫。她怀着孩子,一个人在家,料理这一大家子的事。生孩子我都没能回来。月儿五六个月大的时候,我就又走了。我还记得她送我时候的样子。没想到,一别就是这么多年!”
他有些激动,压抑了许多年的忏悔,喷涌而出。他真切地感觉到自己的泪水,也清楚地看到了林蓁的泪花。上了岁数的人,往往都容易感伤。
“我明白。这些天,也细细地想了又想。我觉得,这事不会是突然发生的。言悦那些日子,好像一直有话想跟我说。她一定是看我带着孩子,怕给我添麻烦。”她似乎断定了这个猜测,“恐怕,事情的根,还是在弥显和弥稔这两个孩子身上,你看呢?”
他点了点头,抬手掩住嘴角,小声说:“当年,这两个孩子怎么走丢的,就一直没有查出来。”
虽然坦然说出了彼此的猜想,但是事情发生的年代已经久远,无从查起。两个人商量了许久,没有定论。说话时本就不大声,停下话语思考之后,屋子里顿时没了生气。好像是一片被遗忘了的坟地,充斥着冰冷的沉寂。
“我来,是为了……”林蓁悠悠地开口,打破屋子里的宁静。
“我知道。有人想支走林霏。恐怕是想……让孩子吃苦了。”
她轻轻摇了摇头。“霏儿是苦大的,这点事,对她来说没什么。早上起来,她就会好的。我刚才听见,是忆芝在她房里吗?”
他点头,笑了笑。她也勉强笑了一下。
“你得上点心,我看,临江那边的事,得查,但是你这里也走不开。既然知道对方的目的,那五丫头这里,你得小心。我看,不如让弥笙过去?”
“他……”他低头思索,家里确实也是个问题。“你是说,暗访?”
“这事。”她摇了摇头,“说实话,我也不是这块料。要是言悦在,恐怕能给我们出主意。现在,我只知道,你去肯定不行。怎么办……能不能问问叔父的意思?又或者,问一问言老?”
秦远知站起来,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整件事情,最有可能知道答案的言忆芝,是一张白纸。这让他的心里更加疑云重重,为什么连女儿都没有告诉?
书房里的电话突然响起,惊到了两个沉思的人。深夜时分的电话,让他们惶恐不安。他匆忙接起电话,点头的同时,脸色煞白。放下电话,他转身朝外走,边走边说:“快回去喊弥笙走。我爸不行了。”
“什么?”林蓁愣在了书桌旁。
“是真的。小姑妈打的电话。”他抬手朝半空中指了指,“他们都已经动身了。我们不能晚了,还有孩子的事呢!”
“对,对!那我这就回去。”她急匆匆地往外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那霏儿?”
“孩子看样子是被什么惊着了。让她休息吧!弥稔在医院值班,我让他下了班回来看看。”
林蓁的脸上,某种复杂的表情一闪而过。“好的。那我回去了,你们路上也慢点。那件事情,如果叔父真的不好了,你记得,一定要提。”
他郑重其事地点头,目送她离开。他明白,这件事,不止是他的梦魇,也是她这么多年一直留在秦家的原因。他悄悄叹了口气,绕过走廊,走到对面,敲响了秦弥显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