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生手里,这个决定,她不能下。弄错了,可能会死不瞑目。她决定把这个锅甩给出馊主意的人。
“您是觉得哪里写得不满意?还是介意黑色的?”林霏的右手五指沾满黑色的墨迹,在他们眼前仿佛拨弄琴弦一般,轻轻摆动。“这里没有朱砂,要不我咬……”
“不,不用……”秦振生慌忙阻止她咬手指的动作,这屋子里差一点见血。“这句不要,这句不行……我签字。”
秦振生提笔在三张纸上龙飞凤舞,不知道划掉了什么,但看上去纸上留下的字所剩无几。他果然聪明,签字比按手印稳妥。等他死了,可以不承认自己干过这么欺负晚辈的事情。这丫头那里不可能有他的笔记用来比对。秦恂在心里对自己的大哥佩服得五体投地。
三张写完,林霏抽了一张,随手收进腰间的粉蓝色挎包里,站起身,在桌边朝他们点了点头,转身离开。跨出房门,跟门边站着的程柏点头致谢……
“大哥,她刚才随手收的,应该没什么要紧。”
“你闭嘴,人还没走远,慌什么!”他摆出一副临危不乱、处变不惊的模样,等到脚步声走远,才两手捂着拐杖头,颤巍巍地站起了身。“林家这个丫头,古怪得很。要么就是个乖巧的孩子,要么……”他走向门边,转回头看她。
“要么什么?”她一时间竟然站不起来。
“要不是因为我快死了,她能把我们两个的骨头都嚼成渣子,吞进肚子里!”
他的表情突然惊悚。这个可能性为零,他多虑了。她缓缓站起身,小心地伸了伸腰,朝外走。
“大哥,就是个乖巧的孩子。你今晚有些过分了。”
“我过分?”秦振生走回桌边,拿起一张纸。“你细看了没有?”
“唔?”
“我划掉的,你看了没?”
“说实话,我都没敢细看,怎么了?你划掉什么了?”她走回桌边,拿起挂在椅背上的拐杖。
“我只是要她一句准话,她给我来这么绝的。你自己看看!”他把纸张捏在手里,在半空中带着无尽的怨气挥舞。“看看,到底是我过分还是她过分!”
秦恂拿起桌上的另一张信笺,细细的看上面的内容,放下纸,倒抽了一口凉气,两只眼睛好像是用木头雕出来的,且没有来得及描眼珠子,定定地对着秦振生。
“看我做什么?我告诉你,现在人肯定已经跑了。你得给我作证,我可没赶她走。小恂,今天晚上,我们可能上当了……”
“哪件事?上谁的当?”她嘲笑自己的兄长,顺便也嘲笑了一下自己。走到门边,打开屋门,朝外走。
“做什么去?”
“还能做什么?给你当哨兵!你这么大一场戏,难不成真的只是想折腾那丫头?到最后还被反将了一军,你自己在这里郁闷吧!”她从喉咙里发出“嗯哼”似的笑声,扭头看了看屋子里孩子似的大哥,扬了一下拐杖,走出廊檐,跨过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