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伸手去抱嘉宝儿,却和陈大有伸出来的手碰在一起,脸一红,赶紧缩回来。
陈大有蹲下身子,看着嘉宝儿的眼睛,“爹爹头顶为什么有颜色?”
“有,”嘉宝儿很认真地点头:“灰灰的颜色色,不是病,是……”
小手突的捂住嘴巴,差点泄露天机。
灰灰的色是药,爹爹被人喂了不对劲的药。
凡人是看不见的。
嘉宝儿伸手抱住陈大有的脖子,“爹爹不怕,嘉宝儿能治,嘉宝儿什么都能治。”
陈大有的心里瞬间被一股暖流穿过,好暖心的小女娃,娇娇软软的,难怪都想要个小闺女,确实比硬邦邦的儿子强多了。
看一眼不顺眼的陈浩,陈大有严重认为那不是他儿子。
村长知道嘉宝儿的能耐,县令更知道她不是凡人。
听到她能为陈大有治病,都惊喜地脱口而出:“真的能治吗?”
“小孩子说话,哄大人开心,有这份孝心就不错了,哪里就……”陈大有笑道。
嘉宝儿却很认真地看着他:“爹爹,我能治啊。”
陈大有一愣。
又笑了。
女娃子就是好,知道让长辈宽心,真贴心。
抬头看见英将站在院子里,刚要招呼她进来,又去看崔氏。
胡婶娘耷拉着眼皮,睨了英将一眼:“你这人好没意思,人家夫妻父子团聚,别人都为他们高兴,唯独你千方百计想掺和进来。谁不知道你有什么心思?但你也得问问人家愿意不愿意,我大有兄弟又没和你怎么着,家里老婆孩子等了这么多年,你呢,该放手的时候就放手,死缠烂打是没有用的。”
英将一直冷冷地盯着崔氏,崔氏刚梳洗又换了衣服,气色好的脸颊能掐出水。
而陈大有则被村长按在崔氏身边,两个人站在一起,夫妻相是那么明显。
她快嫉妒疯了。
眼里的毒像刀子一样射过去,恨不得把崔氏千刀万剐。
“看什么,再看给你挖出眼珠子。”陈浩毫不客气走了出来。
英将的视线瞬间从崔氏身上挪开,看向陈浩。
小兔崽子仗着神力保护崔氏,必须先除掉他,否则永远都是个障碍。
垂下眸子,收敛眼底的戾气,再抬头,她换了一副可怜模样,对着一直不说话的陈大有欲哭无泪:“大有哥,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战场上同生共死,战场下相互照顾。大家开我们玩笑的时候你没有拒绝,我以为你的心意和我是一样的。难道你回来找到家,我们一起经历的那些就都不作数了吗?”
太阳下,穿着军装的女子满含热泪,一向英武的面孔上出现少见的柔弱,竟让人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忍。
陈大有愣愣地看着她。
脑中出现许多个画面。
有一起与北狄人厮杀的,有她为他包扎伤口的,还有兄弟们喝醉酒,她为他披上衣服的。
大家都说她对他有意思,他却把她当兄弟,当姐妹。
开玩笑的时候没拒绝,是怕她下不来台。
他的心里总有一处地方是任何人不能触及的,那个时候他不知道心里的空白是为谁留,直到看见家人……
尽管还是陌生,还是想不起经历过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他们是他最亲密的人,他在他们面前一点不用设防,他很自在。
他,想抱住自己的家人,痛哭一场。
眼底里想流泪,心底里却又最最温暖。
那处空白就这样填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