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航懒洋洋一拍惊堂木,喊了声:“先打一百杀威棒!”
浸过一夜水的新毛竹神鬼难敌,陈瑞等三个流氓原本就被整治得不成人形,现在更是打得哭天喊地,等打完了一百杀威棒,白云航却伸了个懒腰道:“瞧你们办的好事!犯人怎么这么没精神,押下去好生伺候着!本官明日再审!退堂!”
茅禹田先是一呆,片刻就明了大人的意思,大声叫道:“押下去给犯人多吃点饭!”
这个“多吃点饭”是登封公门最近流行的黑话,自然是给犯人多吃点牢饭,几个公人喜气洋洋地把陈瑞等人押下去,茅禹田特别轻声吩咐一句:“犯人吃饭的时候,让那帮买卖五石散的站在一旁好好看看……”
带头的沈越沈捕头竖起拇指暗赞茅文员杀鸡给猴看的法子高明,白云航腰酸背痛,就准备找张靠椅好好休息一会,虽然人的潜能是无限的,但是女儿心有如是海底针一般,白云航虽怎么超水平发挥,将近两个时辰的柔情蜜意下来,也是腰酸背痛,只求在温暖的太阳下多休息片刻。\WWW。qВ5、c0М\\
茅文员却快步追了上去问道:“大人……这五石散的案子怎么办?什么时候开堂审问啊!”
白云航没好气地说道:“这还用我说吗?不交银子的好生伺候着,交了银子放人便是!用得着开堂审问吗!至于四海老道那几个,既然已经招了,你们就给他多吃点饭,让他们把案底全吐出来!”
茅文员急道:“那帮案犯中,有几个五石散的瘾头一发作起来就倒在地上打滚,有一个叫东方高的还整天以头捶地!不给吃不给喝,属下怕闹出人命来!”
白云航已然舒舒服服地靠在靠椅上,今天的阳光很温和,他的心情也算不错:“那怎么办?咱们又不能给他弄五石散,到晚上的时候你到对面买几个快过夜的馒头吧,再弄点水来!我不信在咱这登封县衙呆上半个月之后,谁还不会把瘾头给根绝!对了,你把家属叫来,让他们好好看看什么东方高这副以头捶地的模样,我不信他们不掏钱!”
茅文员连声赞道:“大人高明!大人高明!”
没想到白县令已经倒头睡过去,不过经这么一折腾,白县令连续两天不近女色消极怠工,总算是把身子调理好了。
这一天他总算到了二堂处理这两天那积压如山的公务,才批了两三个公文,那边张亦隆就带着一身风尘跑了回来,嘴里还说道:“大人!我回来了!”
白县令看了一眼,笑道:“这一趟是辛苦张典史了!对了,这次去开封事情办得还顺利吧,那两个呈文重要得很,千万不要有什么闪失啊!”
张亦隆笑道:“大人请放心好了!呈文和那箱五石散都是属下亲手交给府尹大人的,府尹大人还赞了属下几句!”
张亦隆又补充道:“那箱五石散属下交给府尹大人不到一个时辰,会办大人就派了一队公人来取,属下打探过了,听说苏会办对大人和雨小将军都是夸赞有加!”
白云航脸上就有了笑意:“办得甚好!”
张亦隆又从怀中取出一封漆封书信:“这是属下回来之前,府尹大人派人交给属下的,说是一定要亲手交给大人!”
白云航神情淡淡地取过书信道:“恐怕是府尹大人准了你们的晋升!”
他打开书信之后,脸色竟是瞬间为之数变,最后冷哼了一声,然后才说道:“张典史!把茅文员他们都叫来,哪一个不来的,叫他们回家种地去吧!”
张亦隆当即把县衙里的几个书吏、捕头都叫了过来,他们也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白云航神情郑重地说道:“给我把门关上,闲杂人等都给我出去!”
张亦隆当即询问道:“大人,可是林府尹在信中说了什么?”
白云航面色深沉,他薄怒道:“你们晋升官职的呈文递上去后,府尹大人半个都没批!”
公人们不知所以,他随便站在一张椅子上说道:“你们恐怕还不知道这个事情吧!大伙儿跟着我白云航这么多时日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了!咱家自然也不会亏待了弟兄们,反正咱们登封县的空位置还多着,前几日就写了一通晋升官职的呈文,这不入流想办法做个有品级的,书吏、捕头也要弄个不入流的小官当当!”
一众公人都有了几分喜色,沈越等人都拱着手说道:“多谢大人提拔之恩!多谢大人!这事即便不成,可大人对咱们的恩德,实在是没齿难忘!”
白云航继续说道:“我怕这件事节外生枝,于是便派张典史借这次到开封府送五石散的机会,把呈文也一并带去,今天张典史是带回了一封信……”
说着,白云航冷笑了一声:“林府尹倒是好大的威风啊……这呈文的十几个人,他半个都没批,说是府里研究研究,考察考察!”
一众公人都好生失望,茅禹田强自笑道:“大人您也不要在这件事费上太多的精力,咱们能有碗饭吃就已经是谢天谢地,这官职有也罢无也罢,都不能当饭吃!”
一众公人也是如此说法,沈越还说道:“咱们登封县还有这么多位置,也不急在一时!”
登封县衙久受少林欺凌,衙门中的官吏不是回家种地就是转调他县,空悬的位置特别多,现下按品级而言,白云航之下的最高者居然是不入流的典史张亦隆,有这么多的空位置,大伙儿都还不着急。
白云航放下了书信,强自笑了一笑,才说道:“林府尹的决断与用意,咱们做下属的自然也是不敢妄加猜测,可是……”
白云航加重了声音:“府尹大人实在是看得起我们小小的登封县,居然要派来一位县尉和一位主薄!”
这话刚一说完,沈越已经挽了袖子大大咧咧地说道:“大人,咱们打下来的江山,凭什么叫别人坐了去!要不要叫兄弟带几个人把他们作掉!”
白云航淡淡地说道:“这是府尹大人的意思……”
张亦隆在一边为沈越帮腔:“大人!咱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凭什么让给别人!大人您冒死查抄百花楼的时候,他们在哪里?我们拼死拼活打出个局面来,倒叫他们来摘桃子!大人,还是沈捕头的法子最好,半路蒙上面一刀一个,看谁敢再来登封县!”
当即有熊耳山出身的两个捕头连声附和道:“这法子可行!大人,保证能干得天衣无缝!”
白云航脸一沉,冷哼一声:“这不是熊耳山,是登封县!我们现是官府的人了,不再是熊耳山的强人了!做事情也要有点脑子!”
茅禹田脑子活,他笑着说道:“大人的意思是把他们晾起来?”
白云航板着脸说道:“林府尹信得过我,派两个得力干将来协助我,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把他们晾起来……再说了,既然派了县尉和主薄,林府尹自然会再派些得力干将过来!”
依顺制,一县有七品县令一名,正八品县丞一人,从八品县尉一人,正九品主簿一人,白云航是个光杆司令,下面的县丞、县尉、主簿都空悬。
现下林长河一口气在县尉和主薄这两个要害位置派了人,天知道下次他会派什么人过来,再说了,县尉、主薄上任,自然也会带上自己的一帮人,所以大伙儿一听说被人抢位置,才会如此群情激愤。
白云航这么一说,公人的情绪越发不可收拾了,骂骂咧咧个不停,茅禹田问道:“不知大人有什么善后的法子?”
林府尹从四品,白县令正七品,地位着实差得太大,靠顶是不能顶回去的,再说了,大大地得罪了林府尹,白县令的位置也不稳,因此他说道:“还有什么法子,供起来便是!”
这个“供”字是极见高明的,大伙儿如梦方醒,沈越笑道:“怎么一个供法?”
白云航很随意地说道:“咱们登封县衙,一向是入不敷出,现下为了给雨小将军筹集军资,更是在外面的商户那欠了一屁股的债,着实供不起这两尊,茅禹田!你写个呈文,就说本县财力有限,有心无力,这两位的粮饷请府里解决!”
茅文员笑着说道:“大人高明!属下佩服得很!”
第二天,这两位县尉和主薄带着十几个人就赶到登封县来赴任了,结果才进登封县境,就见到好大排场,过百人如狼赛虎的公人在大路两旁摆开队形,大有点鸿门宴的滋味。
白县令笑着迎了上去说道:“本县一向缺少人手,林府尹派了两位过来,那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啊!”
缺人手?当我们是瞎了眼,开封哪一县有这么多文员捕快,甚至连捕快都装备了军中的强弓,两个人都吸了一口冷气,这登封县的水恐怕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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