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的大门敞着,??春光正好,和煦暖阳斜照入宅,半个厅堂都沐浴在阳光里,??天已经渐热。
今日明舒与陆徜出门,??午间不回来用饭,曾氏不必准备饭食,难得偷个闲,??给自己煮了碗八宝茶,坐阴凉角落里逗趴在脚边的招宝解闷。
儿女在身边虽然热闹,??不过偶尔的清静也很愉快,所谓偷得浮生半日闲,便是眼下这光景。
逗了一会,曾氏靠在椅背上闭眼呷茶,门外忽然风风火火闯进来一个人。
“阿娘!”明舒清脆的声音响起,??“我阿兄什么时候定了亲?大嫂是谁?你怎么从来没同我提过!”
“噗!”曾氏半口茶险些喷出,“定亲?他几时定的亲,??我怎么不知道?”
陆徜跟在明舒身后跨过门槛进屋,满脸俱是无奈,??明舒已经在他耳边问了一路。
他中会元这消息,??都比不上他定亲的消息来得让她震惊。
明舒就将在杏榜前发生的事一说,曾氏的注意力自然而然也被“定亲”一事吸引,??狐疑地看着陆徜,??陆徜并没出声解释,??只是撇开头去。
“阿兄可说了,非她不娶!”明舒急得不行,“快告诉我,是什么样的姑娘?”
“哪有什么亲事,??他就没定过亲,在外头信口胡诌。”曾氏骂了陆徜一句。
明舒诧异地望向陆徜:“阿兄,你撒谎啊?这可是你的亲事,传出去后,没人嫁你的!”
“也不完全是撒谎。”曾氏却按按明舒的手,坐回椅子上,端起茶呷了口,“确实有那么一位大家闺秀。”
“阿兄的意中人?”明舒坐在曾氏旁边的小杌子,听故事般专注。
心脏不知为何,跳得有些许快。
可能,阿兄的故事动人心魄。
“那姑娘和他打小相识,人生得漂亮,『性』子也好,是位大户人家的千金,从小就喜欢他。偏他心高气傲,因为不满那姑娘父亲所为,连带着疏远了那位姑娘。赴京之前,姑娘亲自找他问明心意,他把人家给拒绝了。现在他倒是想通了,可人家姑娘未必等他,兴许早就许了人家,什么‘非她不娶’,只是你阿兄的一厢情愿而已。”
曾氏慢条斯理说着,陆徜一声未吭,目光却渐渐遥远。
只有明舒睁着清澈的眼眸,真情实感地听着——胸口有些发紧,像被什么扯动般。
这个故事,似乎让她感同身受。
“明舒,若你是这个姑娘,你会等他吗?”曾氏轻抚明舒的头,问出陆徜心里的问题。
明舒摇摇头:“不等。”
为什么要等一个已经远去的人?且那人就连一个等待的理由都没给她。
陆徜闭闭眼:“别说了。”
明舒忽然又心疼他:“如果阿兄回去得够快,也许她还没定亲嫁人呢。世事难料,也许老天爷给你留了一线机会。”
“如果是你,若再见之时尚无良人,又可愿回头?”这话是陆徜问的。
明舒依偎曾氏身边,下意识要摇头,却见陆徜静静看着她,宛如她真的就是他口中那个姑娘,她心口仍是一紧,仿佛被他无形目光化作的大手握住,出口的话便改了。
“若是阿兄这样的男子,也许……会想回头吧……”明舒也不知自己是安慰他,还是心内就这般认定的,脱口而出后很快又道,“我又不是那姑娘,你们老问我做什么?说来那姑娘我认识吗?”
“你认识。”曾氏道。
“阿娘?”陆徜不知曾氏要说什么,蹙眉道。
“那姑娘……”曾氏顿了顿。
明舒心陡然悬起,不知何故。
“她姓简。”
明舒忽重重垂下头,以手按在额侧,双眉紧拧。脑中突如其来的疼意与凌『乱』的光影,让她忍不住痛呼出声。
“明舒?!”陆徜冲到她身边扶住她。
曾氏叹口气。
还是不行,这记忆……怕没那么容易恢复,仍要从长计议。
明舒缓了缓,头疼渐散,扶着陆徜的手坐好:“阿兄,我没事……”
她想继续刚才的话题,但话没说完,门外就传来敲锣打鼓声。
官府的小吏,来陆家报喜了。
金花帖到。
一大群人涌到陆家外道贺,曾氏与陆徜不得不起身相迎。这一届的会试头名是陆徜,第二名,则是宋清沼。
殿试就在三天后,倘若陆徜能夺魁,那他不仅仅将是本届状元。
解元,会元,状元,三元及第,无上殊荣。
————
亏得殿试是在三天之后,正巧是明舒与陆徜约定的三日之期的归来日。她答应陆徜,最多只在卫家留三天,不论查不查得出来,她都要回来。
这样算来,她赶得及瞧见阿兄高中。
翌日一早,明舒乔装打扮妥当出了家门,陆徜跟在她身后将她送到卫府之外,远远看着她敲开了卫家大门。
厚重的门被人从内打开,迎面出来个褐衣小厮,狐疑地上下打量着站在门外的人。
素青道袍,黄冠缚髻,手持佛尘,背缠桃剑,门外这人,是个容貌清丽却眉目清冷的女冠。
明舒手结阴阳印,向小厮行个道礼,按之前想好的那般报上身份,小厮神情一凛。
时下道教兴盛,寻仙问道者甚多,修道者不拘男女,有半途入道之人,亦有自小便拜入名门修行之士,而其中又以后者为尊,被当作正经修士看待。明舒所扮的,便是这一类。
“在下出世历练,在汴京盘桓数日,观天象察觉此地有异,便依天象所指赶到此地,发现贵府恰是天象所指。”明舒装模作样掐指一算,“贵府主人有武曲星君庇佑,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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