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逐渐飞远。
祁子臻依旧端坐在石琴之后,身板挺直,神态漠然,于大好春色之中傲然独立。
“祁哥哥好厉害!”
宋识最先鼓掌叫好,其余的皇子们也紧跟着纷纷夸赞,全都蜂拥围到祁子臻身边去,又是好奇又是崇拜。
祁子臻很少会有被那么多小孩子围着的体验,但表现得依旧十分从容,耐心给提问的皇子们解答,又由着几位颇感新奇的小孩上手试着去敲奏。
场面一度十分和谐融洽。
期间他抬头往宋尧旭的方向忘了一眼,就见宋尧旭依旧坐在之前的位置上,觉察到他的视线后冲他温和一笑。
“祁哥哥,我也想玩石琴!”
小孩清脆的声音唤回祁子臻的视线,他低头看了眼不知道第几的皇子,点头道:“小殿下想玩便玩罢,小心即可。”
得到准许的小皇子神色欢喜,和宋识一起好奇地研究石琴。
祁子臻就坐在原位上看护小孩和石琴,一直到小孩们该回去准备下午的骑射课了,才终于告别依依不舍的皇子们,同宋尧旭一道启程回东宫。
恰在这时,原本变得晴朗的蓝空重新被几朵灰蒙蒙的乌云笼罩,淅淅沥沥地又开始下几点雨滴。
紧接着没多会儿,雨滴越下越大,冰冰凉凉的液体滴落在身上,晕出小片水渍。
祁子臻微仰头望着天。
又将是一场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的连绵春雨,但他们出门时压根没带伞。
身侧的宋尧旭也皱了皱眉头:“距东宫还有段路,我们先去找个地方避雨罢?”
祁子臻点点头,抬脚跟上宋尧旭拐去另一边的脚步,但不知是不是因为春雨中的风有些凉,没走几步他就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正要继续往前走时,垂落的右手忽地被一个温热掌心轻轻包裹住。
“手也好冰,可是着凉了?”宋尧旭眸底染上几分担忧,在春雨中朦胧柔和。
祁子臻愣住一会后轻轻回握住,准备回话时一开口又是一个喷嚏。
这下宋尧旭更顾不得说些什么,牵着他就近找了个殿房要了把伞,又嘱咐崔良先一步回东宫去命人备好热水,再去传唤太医。
祁子臻不觉得需要弄这么大阵仗,连忙说:“不必了,只是打喷嚏罢了,无需再唤太医。”
“万一是着凉了怎么办?”宋尧旭不太同意,撑起伞后一手揽在祁子臻的肩膀上,“先尽快沐浴换衣罢。”
事实上祁子臻身上湿的只有衣料表层,根本不影响。
但是他闻着鼻尖愈发凑近的兰花味,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就着这样的距离一路走回东宫。
接下来一路上两人之间都没有太多的交谈,安静而又不觉得氛围奇怪尴尬。
等回到东宫之后热水已经备好,崔良去找太医尚未回来。
宋尧旭直接送祁子臻回到房门口,催着他尽快去沐浴更衣,临走前还不忘提醒一句:“待会我直接带太医一道过来,你……记得穿好衣服再出来。”
说完便匆匆告别先一步离开。
祁子臻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之中,心情挺不错地转身回房,准备今日份的第二次沐浴。
这一次他的状态比早晨时要好很多,不至于洗得迷糊,依照宋尧旭的叮嘱穿戴得整整齐齐。
只不过走去床榻准备短暂歇会儿时他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脑袋有些隐隐作痛。
不会真的着凉了吧?
他揉了揉太阳穴,坐在床沿边上试图稍微缓解一下。
然而直到门口传来敲门声,他的头疼感都没有下去多少。
祁子臻撑着额头缓了会儿,随后才起身要去开门,结果他刚站起来一阵眩晕感就铺天盖地似的席卷而来。
他腿一软,扑通一声径直跌落在地。
“子臻?!”
门口的宋尧旭似乎是听到了房中的动静,声音隔着门扇听不真切,但语调中的着急十分清晰。
接着祁子臻便听见他径直推门而入的声音。
“子臻你怎么样了?”几乎是赶进来的宋尧旭一见到跌坐在地面上的祁子臻,连忙上前将他扶起来。
祁子臻借力站起,到床沿边去重新坐好后才摇摇头回答:“无事,只是方才忽然觉得腿软。”
听这说辞宋尧旭就不觉得像没事的样子,直接让侯在门口的太医进来替他把脉。
这太医祁子臻也认得,正是他今生初次入宫时来给他看过病的那位。
太医把脉的途中祁子臻一直没什么精神,轻垂眼睫,唇色稍有些泛白。
宋尧旭看得心疼,在太医收回把脉的手时当即问:“怎么样?”
太医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反而开口问祁子臻:“少塔主前段时日可是时常受寒或是生病?”
祁子臻回想起他刚刚重生回来时的那十九日,又瞥了眼一脸担忧的宋尧旭,沉默地点了点头。
太医叹口气,终于说:“回禀殿下,少塔主这是寒气过重又着凉过几次,留下了病根,导致如今受到一点的寒气都容易体虚头痛。”
宋尧旭眉头皱得更深,忙问:“那可有什么补救的法子?”
“只能靠后期好生调养了,还要记得平素少饮酒、少食辛辣刺激之物。”太医摇摇头,“少塔主营养不足,除却调养外膳食方面也可适当加强。”
宋尧旭看向乖巧安静坐在床沿边的祁子臻,不由得回想起今日早晨那松松垮垮的里衣下消瘦苍白的身子,还有方才回来路上揽着他肩膀时那份直观的瘦弱。
相较于同龄人,祁子臻真的太瘦了,单薄的肩膀仿佛只要轻轻一压便会垮下。
宋尧旭愈想愈觉得心疼,干脆把跟在后边的崔良叫来,叮嘱他让宫人给祁子臻的膳食多加些分量。
本来食量就不大的祁子臻试图挣扎:“还是不要了吧……我一人吃不下太多。”
“有理。”宋尧旭思忖片刻,又重新对崔良说,“那从今日起便将子臻膳食的份例并过来,日后我同子臻一道用膳。”
并不是这个意思的祁子臻还想挣扎,抬眸却对上宋尧旭忧心忡忡的目光。
满满的都是最纯粹的关心。
他不想被宋尧旭当成小孩,也不想被当成“柔弱”的一方。
但是这样温柔的关心又让他无法拒绝,甚至……
想索取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