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里掉出来的两张残页。
那封信中就只有他看到过的那张字条,没什么可玩的价值,祁子臻干脆就把传记残页打开来看看。
然而这一看,他就陡然发觉原本只有模糊字迹的残页中出现了一句很清晰的记载——
“顺和三年,公子因乐音不详入狱,藏琴锤于干草之中。”
顺和三年……乐音……琴锤……干草……
祁子臻看着这短短一句话中的几个字词,不知为何心念一动,蓦地站起身往木板床一侧的干草堆走过去,扒拉两下之后果然看见里面藏了一对琴锤!
可是为什么这里会有对琴锤?为什么……他会知道琴锤在这里?
祁子臻一手拿着残页,一手握着那对琴锤,甚至能看见木质的琴锤上沾染了星点血迹。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声音。
【“祁子臻,你身为国师,却奏以不详之乐,招致天雷惩罚。这,你可认罪?”】
祁子臻又回忆起和宋尧旭从边境中赶回到京城的那一日,他左肩上突然多出来的伤口。
他隐约记得好像是做了一个梦,是梦中的他受了伤。
为何梦中的伤会被带到现实来?
又为何……前传中的琴锤也会出现在牢房当中?
他记得他根本就没有在这间牢房中藏过琴锤!
祁子臻的脑海骤然迸发出一阵剧烈的疼痛,几乎就要将他彻底吞没。
眼前的一切逐渐变得模糊,他的脑海中却回荡起几个问题。
——琴锤究竟从何而来?
——那道声音又究竟是谁?
然而他已经没有精力继续思考下去了,撕裂般的痛楚与铺天盖地的眩晕感如汹涌的潮水般向他涌来,几乎是顷刻间吞没了他的意识,将他拉入一片漆黑的梦境当中。
*
顺和三年冬,一袭素色黑衣的祁子臻被压着跪在冷冰冰的地面上,手中尚且握着琴锤,身板挺得笔直。
而站在他面前的是笑得一脸友善的宋平。
宋平似乎是饶有趣味地看着他一副铮铮傲骨的模样,不紧不慢地说:“祁子臻,你身为国师,却奏以不详之乐,招致天雷惩罚。这,你可认罪?”
祁子臻跪在地上一声不吭,看向宋平的视线冷漠而阴郁,好似一头被暂时牵制的凶猛野兽,只消挣脱束缚便会当即迅猛反扑,狠狠咬断敌人的脖颈。
宋平却对他这幅样子混不在意,冷笑一声后用一指勾起他的下巴,像是在欣赏猎物最后挣扎的模样:“骨头还挺硬嘛。不过也没关系,就你这破身体只要关到牢里待几日,我看你还硬不硬气得起来。”
说完他就猛地祁子臻甩开,还很嫌弃似的拿手帕擦了擦手。
“把他关入天牢,不准任何人送饭食给他。”
宋平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神色冷漠。
原本就半跪在祁子臻身前的领头人抱拳称“是”,随后便指挥着他的下属们将人押下去。
而祁子臻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是不想说,更是说不出来。
他的身体每至寒冬之际便虚弱非常,尤其是在他敲奏过石琴之后,这几乎是他身体最虚的时候,能撑着身子不弯下去已经用尽了他最大的力气。
然而偏偏这一次,宋尧旭与宁清卫全都就不在京城当中。
不过不在也好,这样……就不用牵扯到他们了。
面色苍白的祁子臻被一路押送到了天牢,狱卒们更是几乎直接将他摔到了冷冰冰的地面上,嫌他晦气一般匆匆忙忙锁上门就离开了。
终究……还是要落得这般下场么。
“咳咳……”
祁子臻终于还是克制不住喉间腥甜的痒意,丝丝血迹从他唇边溢出,甚至沾染到了琴锤之上。
在他们知道之前,必须要先把琴锤藏好。
祁子臻压抑着喉间的痛楚与腥甜,咬着站起身,几乎是踉踉跄跄地走到了木板床边上,将琴锤藏进了干草堆里,随后便如同脱力一般狠狠跌落回地面上。
意识逐渐被森冷的黑暗侵吞包围,祁子臻凭借着最后的一点力气滚离了琴锤的附近,终于还是在朦朦胧胧间彻底昏睡过去。
“殿下……”
轻声的呓语打破了昏暗房间内的死寂,忙碌了几日的宋尧旭在听到声音的瞬间就赶到了床边,担忧而着急地问:“子臻你醒了?感觉如何?可有哪里难受?”
祁子臻朦胧间睁开眼,雾蒙蒙的眸底先是懵懂,而后蕴出些浅浅的困惑。
“殿下……?”他的嗓音有些虚弱,听着就叫人心疼。
宋尧旭连忙冲他安抚性地笑笑,语调温柔:“我在,怎么了?”
祁子臻却还是很茫然的模样:“殿下……不是不在京城中么?”
他这话刚问出口,宋尧旭就愣了一下。
可是紧接着祁子臻又皱起眉头:“不对,殿下是去郊外祭祀了……还是不对,是不在京城?……不,应该是在郊外……”
他几乎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脑海中混沌一片,半会儿后痛苦地轻呼一声,一手撑住额头:“头好痛……”
看起来应当是记忆出现了混乱。
宋尧旭眸色微暗,但很快又恢复成温柔的模样,轻轻握住他的手:“头痛就不要想了,我之前在哪里都没有关系。”
“至少现在,我只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