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坎蒂丝听完他的感慨,沉默的时间更久了。
路西恩已经吃完自己的那份了,现在开始盯着坎蒂丝的盘子蠢蠢欲动。
他的目光过于炽热,坎蒂丝被盯了好久,终于不耐烦地把自己的盘子推过去。
反正她今晚是没心情吃饭了。
“你……选择逃走,薇娜也去了胡慕斯学院……”坎蒂丝艰涩地开口,“你们都走了,有没有想过奥路菲欧斯该怎么办?”
家里一共就三个小孩,一下子走了两个……被剩下的那个会怎么想?
艾伯愣了愣:“我第二次离开时跟他们说过,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他们为了以防万一,也不会亏待奥路的。”
坎蒂丝知道他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却也不想戳穿。
她理了理心情,终于问道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公爵大人是什么时候突发急病的?”坎蒂丝状似无意地拿起杯子,抿了口红茶,“人老了总是受不得惊吓,他是不是出门时遇到什么才变成这样的?”
艾伯无趣地撇撇嘴:“不,就是在家里,好像是摔了一跤撞到了脑袋。就在我和薇娜到达这里的那天,半个月前吧。”
半个月前……正是“红玫瑰骑士”的第一名受害者——伊莱·古德曼遇害的时间。
坎蒂丝得到想要的答案,闲聊了几句就跟路西恩上楼了。
她一路都在想事情,一没注意,身后就跟进一个小尾巴。
坎蒂丝习惯性地想要关门,就见一个白色的身影闪进房间,无奈道:“你进来干吗?回自己的房间去。”
路西恩毫不见外地坐下,日常摆出一副大爷的坐姿歪在椅子里。
一旁小方桌上的瓷瓶里插着错落有致的鲜花,他顺手挑出一只红玫瑰放在鼻间:“你已经猜到‘他’是谁了,不是吗?”
坎蒂丝急忙关上门:“还不能确定……”
一共有十几名受害者,十几次作案,守备队居然连一点线索又查不到,这本身就不合理。
而且,比起王都内突然出现一个身份不明的高手,熟悉守备队巡逻规律的人更有嫌疑……
“那就去确定呀。”男人晃着手里的玫瑰,托腮笑她,“还是说,你不想去确定?”
坎蒂丝塌下肩膀:“好吧,是有点……可我们是客人,屋子里的仆人又这么多。如果要进公爵的卧室肯定会被人察觉……”
说着说着,她缓缓睁大眼,看向眼前这个卖弄风骚的男人。
“你是不是会传送魔法?”她快步走到路西恩身前,激动道,“就英雄之墓的那次,是你把我带到墓门口的!”
路西恩捻着花茎转,漫不经心地抬眼一笑:“是呀,我会。”
“那你怎么再没用过!”坎蒂丝恨得抓起他的领子摇晃,“我们既然可以瞬移进城,那你为什么要捅阿布希丹一刀?!!”
提起黑曜石先生,路西恩立刻傲娇地扭过头,捂着耳朵抗拒道:“那个脏东西,我可不想碰他!”
“你哪来这么多臭毛病!”坎蒂丝在他耳边回吼,“你吐我一身的时候我还没嫌弃你呢!!”
抱着洗衣篓路过的女仆被争吵声吓了一跳。
匆匆跑开时绊了一跤,“哎呀”一声摔倒了。
屋里的两人听到动静,坎蒂丝终于察觉到自己的音量太大了。
甩开路西恩的衣领,背过身平复呼吸。
路西恩见她离开,又转着花凑上来。
“你不说我都要忘了,别生气呀。”他把玫瑰别到坎蒂丝的耳边,从侧面探出头,仰脸笑道,“你想去楼上的卧室,我现在就能带你去啊。”
坎蒂丝狐疑地垂下视线:“真的?”
路西恩的眼睛笑眯成月牙,半弯着腰向她伸出手:“我从来不说谎。”
这副如同在邀舞的动作,让坎蒂丝不自觉地将手放上去。
指尖刚碰到他冰凉的手掌时又猛地收回,警惕道:“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吧?上次你可是晕了很长时间。”她推都推不醒的那种。
路西恩“噗嗤”一声笑了,却并没放下伸出手。
“那时候我的状态还不太稳定,现在已经没问题了。”刘海随着歪头的动作倾斜,浅灰色的眼睛不闪不避地对上她的视线,“你可以相信我,坎蒂丝。”
他都这么说了,坎蒂丝决定再信他一回,将手放进他的掌心。
一瞬间,眼前的场景飞速变换。
坎蒂丝只觉得视线一花,一阵头晕后被人扶住肩膀。
从亮处到暗处,她的眼睛还不是很习惯。
等眼睛适应后,坎蒂丝才看清现在所处的房间。
昏暗的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小灯,勉强能看清屋内的摆设。
这间屋子的配置与坎蒂丝所住的客房完全不同。
墙上挂着是花纹繁复的壁毯,高大的四柱床上暗红的丝绸静静下垂,桌椅上雕刻的花纹反着点点光芒。
坎蒂丝没时间观察这些。她带着路西恩,悄咪咪走到四柱床边。
床上躺着位面容刚毅的老人。
虽然他现在陷入沉睡,可从他的脸部线条也能看出这应该是位常年板着脸,性格难以相处的类型。
这位可还是个活人,坎蒂丝不敢对他做太大动作,更不敢扒人家的衣服。
她转身拽拽路西恩的袖子,附耳道:“你能看见那位伯爵的肠子烂了,那能看见这位是哪儿出问题了吗?”
路西恩眨眨眼:“脖子后面。”
坎蒂丝急忙招呼他帮忙,将老人的肩膀轻轻抬起,看向他的脖颈后。
果不其然,在公爵大人的脖颈与头的交界处,一条乌黑的横线静静躺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