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我很期待,你的人生又能演出怎样的‘戏剧’。”
高举的竖琴发出一道刺眼的光芒,让人忍不住用手臂遮挡。
面对熟悉的金光,坎蒂丝虽有一瞬间的恍惚,却很快回过神,迅速召唤出封印之书。
“封印之书第二百二十五页,掌管知识与传播的「七弦竖琴」……”
随着少女读出书页上的文字,一个透明的身影也从精灵大主教的身体里分离。
齐肩卷发随风飘扬,中分的发丝下,半张脸都被面具覆盖。
齐腰的短袍向上飘扬,怀抱着竖琴的男人缓缓睁开眼眸。
他微笑着向外抬起一只手臂,同时右腿退后一步,在半空中朝坎蒂丝深行一礼。
这才是……诗人安奈牙真正的模样。
坎蒂丝深吸一口气,命令道:“……回来!”
***
随着安奈牙的消失,“剧院”的幻像也不需要再维持了。
“终于完事了……”
艾伯看向已变为鱼肚白的天空,长长舒了一口气。
但低头一看,又开始头秃。
精灵族的精神领袖,水神庙的大主教托托塔里拉正躺在凉凉的地面,一副人事不知的样子。
与他相反,娜娜缇娅现在非常精神,完全不像刚熬了个通宵的人。
这边打点水,那边铺好睡袋,像个勤劳的小蜜蜂般在昏迷的主教大人身边忙来忙去。
青年蹲下身,试了试他的鼻息,确定这人确实还活着。
“要是他一直不醒怎么办?”艾伯挠挠后脑的碎发,“总不能一直背着他走吧?”
刚给主教大人喂了水的娜娜一个高蹦过来:“实在不行,由我在这里守着,你们去藏书馆找帮手。”
这可是那帮老头子的心尖尖,不会放着不管的。
艾伯干笑两声,指向不远处的二人:“我倒是想去……但现在还不行。”
坎蒂丝和路西恩并排坐在河边的石头上。
准确的说,是在路西恩撤掉“剧院”后,坎蒂丝就这样迷迷瞪瞪地走到河边。
将手里的封印之书摊开放在大腿上,眼神却没有聚焦在上面,不知在想什么。
路西恩看到后也颠颠地跑过去,坐到她身边一起发呆。
直到天空的冷白逐渐被暖黄取代,坎蒂丝才抿抿干裂的唇,将手里的书翻到相应的一页。
手指抚上那道新旧鲜明的交界处,转头看向一直坐在身边的男人。
与她那板正的坐姿不同,路西恩盘着双腿,右手手肘撑着腿,微笑着看她。
坎蒂丝这一转头,正好与他的视线对上了,男人笑容也因此扩大了几分。
少女张张嘴,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此刻,坎蒂丝手里正好翻开安奈牙的那一页。
「七弦竖琴」里的诗人闭着眼,嘴角向上勾起。左手里捧着一把眼熟的竖琴。
四方边框的花纹与其他的特殊页一样,只是四角标着的数字是“9”。
这一页上也有修补过的痕迹,新的那部分填充在中间靠下的位置。
根据那场“演出”,她终于明白这些看起来比较新的修补痕迹意味着什么了。
安奈牙的灵魂,就那样,变成了修补“竖琴”材料……他,变成了“竖琴”的一部分。
想来其他特殊页上的人也……
坎蒂丝“啪”地一声合上书,泛着金光的书册瞬间消失。
路西恩用封印之书救了她的命,但作为交换,她需要将散落在各地的书页收回……
这个操作,与安奈牙经历的情况太相似了。
安奈牙很可能也是这么想的,所以用“舞台剧”这样的方式,委婉的提醒她……
尤其是诗人消失的前一刻说出的话让她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一个一直被她忽视的问题,让她抑制不住地去思考。
路西恩当时会去救她,会不会是个“科莉丝塔洛”出于同样的目的?
当她修复好封印之书的那一刻,他又要怎么做?
这个想法一出来,坎蒂丝只感觉整颗心都开始发凉。
很多问题,很多猜想和怀疑想要去证实……但当她对上那只浅灰色眼睛时,所有的质问就都说不出口了。
嘴唇开开合合,最后把问题抛给了对方:“你在想什么?”
“跟你在想同一件事。”
路西恩直起身,摊了摊手,表情十分坦然:“我也没想到,那位诗人竟然这么恶趣味。”
坎蒂丝几乎是瞬间破功,习惯性地回怼:“你有什么资格说他……”
话刚出口她又闭嘴了,咬着唇转回头。
路西恩像是坐累了,将两条长腿伸开,双手向后拄着,仰头看向天空。
月亮与繁星的亮度暗了不少,却还没完全被初升的太阳盖过。
坎蒂丝的双手揪着衣摆,不断搓揉着,像是在纠结什么。
在她纠结出一个结果前,身边的男人又开口了。
“我不会让你做到那一步的。”
坎蒂丝惊讶地看向路西恩。
男人也将视线转回与她对视,嘴角的弧度却被拉平:“你可以相信我,我从不说谎。”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树冠间射出,穿过路西恩的颈边,映进坎蒂丝的眼里。
坎蒂丝垂下眼,沉默了足有半分钟才抬起头。
“我相信你。”她举起拳头,伸向路西恩,“但你也要记得,不管是两百年前还是现在,这都不是你一个人旅程……”
少女的嘴角无奈地勾起:“路西恩,就算我没那么可靠,但在你想不通或者为难的时候,先和我商量一下总是可以的吧?”
逆光下,她看不清对方的脸上到底是怎样的表情。
只是在她感到胳膊开始发酸时,对面沉默着与她碰了碰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