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其实我是怀疑,这些丝线不是陛下故意弄乱的。”
崔陵抬了抬眼,目光在触及一双玄色长靴,以及靴子上的两条金龙时,身体不由得僵了僵。
“你觉得呢?”
崔陵犹豫了下,先是咳嗽了两声,理丝线的动作也极大。
不过左丘聚完全没有察觉到异样,在没听到崔陵的回答后又问道,“你说陛下拿丝线来做什么呢?总不可能要缝缝补补吧?”
崔陵:“……”
为了不让左丘聚小命止于此,崔陵只能继续咳嗽。
“崔大人,您这……”左丘聚惊疑不定的皱起了眉头,甚至身体还缓缓向后仰了仰。
崔陵见状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然而下一瞬,却听到这么一句话。
只听左丘聚接着开口,语气中还有微微的惊慌,“……不是伤风吧?也不对,一直咳嗽还有可能是肺病,崔大人!您快去看太医,这儿有我呢!”
崔陵:“……”
他确实已经很尽力了,这可怪不得他。
“既然这儿有你,那这些丝线就全部由你来理开吧。”男人轻飘飘落下一句,随即往殿中走去。
这回左丘聚面上的惊慌和害怕可真是实实在在的了,他连眉眼都耷拉下来,像被霜打过的茄子一样。
崔陵在他欲开口或抱怨或其他之前,立马站起身,以一个极快的速度离开。
甚至在他离开之时,左丘聚都感受到身侧一阵风吹过。
……
顾桾琰被接出顺天府,他身上的伤看着重,不过都是皮肉伤居多,再加上他年纪轻用的药又好,不过两三日,他便能被小厮搀扶着走到园子里去晒太阳。
瞧着顾如蓁从远处走来,还有些心虚的低下头。
“阿姐,你怎么来了?我其实已经没事了。”
顾如蓁走近,掀开缝着厚重兔毛的披风,坐到了顾桾琰的面前。
迎着顾如蓁的视线,顾桾琰的头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只能看见他乌黑的后脑,以及发髻上绑着的红色的发带。
发带两端都绣着白鹤,看了一会,顾如蓁的眼神跟着柔和了下来。
母亲病重之时,桾琰还很小,因为他的头发短,只用细细的绳子将略长些的头发绑住。
家中园子里,那时还有两只白鹤,桾琰在冬日里,全身被裹得像个圆球,脚步蹒跚的指着白鹤对母亲说喜欢。
于是母亲便在此期间,绣了二十四根不同图案的发带,这些图案中,绣有白鹤的便有七八条。
十多年过去,发带上的颜色其实已经褪了许多。
“阿姐,我知道错了。”
少年耷拉着脑袋不敢抬起头,因为太过紧张,双手紧紧的攥在一块。
曾经的顾相府中没有女主人,下人又不可能有胆子管教,夫人留下的嬷嬷们对顾桾琰宠溺至极,宠得他不知天高地厚,谁也不怕,胆子比天还大。
就连顾修文都治不住他,能治住他的,只有顾如蓁以及她手上的藤条。
“伸出手。”顾如蓁肃着一张脸,丝毫没有因为少年的颓然与可怜而觉得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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