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头发,“要真的心疼朕,就养好身体……”他话音骤然停了下,目光极具意味的落在某处,“也好叫朕早一点放下这些担子。”
直到男人离开许久,顾如蓁才意识到这话的意思。
她用双手捂了下灼烫的脸颊,却叫双手都被脸颊捂得温热。
甘露殿里,沈暨和李钰战战兢兢的俯下身,向前递出折子。
左丘聚走前接过,放到了木桌上。
沈暨和李钰不约而同的低下头,等待着接下来的训斥。
祭天那日的各种仪制,其实单单只围绕了一个“礼”字,但也还是繁琐的很,足足需要三个多时辰才能结束。
“不用改了,这就交给你们两人。”
天秦帝用印鉴在折子上印了下,随即放到了一边。
两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忙拿起圣旨,之后才细细的相谈各种细节。
左丘聚还在一侧轻叹幸亏陛下去了大将军府一趟,要不然沈相和李太尉今日定讨不了好。
他虽侍奉天秦帝多年,却也并非事事都了解。
天秦的朝堂如今极为特殊,基本可以分为三类人,一派老旧,一派新兴,最后一派,是如微生巳这样罕见的头脑聪慧能知长远的人。
老旧的思想陈旧,但于礼制上不会出错,所以天秦帝这才会将祭天一事交给这两人。
新兴的臣子思想与老旧臣子几乎背道而驰,截然相反,他们总是对旧制几乎全盘否定,认为旧制的每一处都在拖这个国家的后腿。
而微生巳等人则需要在其中两边都掺和下,防止哪边打起来。
如今朝堂上矛盾正是两边闹得最尖锐的时候,所以天秦帝不会将权力下放,免得哪边权力多了,就会让旁边者以为他赞同哪一方。
好在他平日都是面无表情,所以即使赞赏哪一方的想法,也只是颔一颔首,不会让人瞧出他的心思。
事实上他哪一方都不赞同,哪一方又都赞同。
不过他乐于瞧见这样的争吵,所以也没刻意管着,只让顺其自然。
这样顺其自然,就导致他平日的政务要比之从前翻了一倍。
由他拿定的主意,朝堂上才不会各处争吵。
这些臣子吵架的方式也极为有趣,引据用典,成语诗词,全程不见一个脏字,却叫两边都吵得面色涨红,气喘吁吁。
在朝堂上吵架,就算不受皮肉之苦,那也是要有其他惩罚的。
天秦帝会叫他们回去想起方才对方吵的话,然后默下来,若是与内侍记录的有一字之差,那便是要受些皮肉之苦的了。
这皮肉之苦还不是打板子,而是当着所有朝臣的面,被内侍用戒尺打手心。
疼倒是还好,最重要的是没面子。
但就是这样也只是让这些臣子吵嘴的时候,费下心思记对方说的话。
所以天秦的朝堂上就会出现这么一幕,几人吵着吵着,忽然拿起一支笔,在手心写着什么,下一瞬又涨红了脸继续吵。
不得不说,这样的情景,实在很有几番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