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任何损失;如果她活下来了,那么在找到她的弱点前,他又有了继续多观察她一阵的理由。
奈落一直在利用她寻找四魂之玉的碎片。
这件事,她早就知道了。
对于奈落来说,她说不定只有利用的价值——这件事她早就知道了。
但是压垮这段可笑的关系的最后一根稻草,却不是所谓的利用。
居然不是所谓的利用。
——「你想要桔梗吗?」
——「……你爱她吗?」
有什么感情涌到了喉口,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发烫。
纱织听见自己说:
别碰我。
——不要用想拥抱别的女人的手碰我。
“别随便碰我。”
纱织猛地推开骤然僵住的奈落,穿过结界的那一瞬间,陡急的夜风呼啸而来,云海刹那遮蔽了月光。
待黑暗的世界重复清明,她已经朝着千尺高空下的地面坠落。
风声在耳边尖啸,数条触手刹那间穿过云层,纱织握住刀柄,毫不犹豫往前一挥,锋利的圆弧在眼前的空中一闪,碎块肉片顿时崩裂四散。
月光寂静,抬起眼帘时,她看到了奈落的脸。
被她忽然打了一拳时,他也没有露出过这种表情。
……真奇怪啊。
视野倾倒,天地倒置,失重感贯穿肺腑,呼啸的风声震耳欲聋,世界反而变得安静下来。空落落的胸膛里什么都没有,连滚烫的愤怒也一并消失了。
她在那一刻看见高悬空中的月亮,看见在猎猎长风中逐渐远去的云海。
她想起自己无聊的嫉妒心。
她辛苦收集的那些四魂之玉碎片,全部都比不上桔梗施舍般扔来的碎块。
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打动的心,原来很早就已经被另一个身影占据。
……纱织讨厌那样的自己,所以她决定不要了。
感情也罢,痛苦也罢,共同相处的时间、单纯利用的关系,她都统统不要了。
——不要碰我,不要接近我,不要再来找我了。
明明是这么想的,明明都已经斩断一切了,但在听见对方杀了桔梗的那一瞬间,莫名其妙的、毫无道理的愤怒,简直像火一样在胸口燃烧起来。
她几乎都要分辨不清这仿佛是愤怒的情绪是冲着谁而去。
但她现在明白了。
那情绪的一部分,其实是对她自己——那个决心斩断一切,却因为对方的消息而乱了心绪的自己。
因为无法摆脱动摇,所以火大;因为不想在乎,所以才会愤怒。
——“糸小姐的心好像不在这里。”
因此她穿过食骨之井,重新来到战国时代,为了和对方也和自己做一个了断。
明白这件事后,纱织忽然就冷静下来了。
她意识到了自己的不理智,之前过于激烈的反应简直有些幼稚,好像显得她多么在乎一样。
当狂风卷起,从高空坠落的身体忽然一轻,神乐飞快地朝她俯冲过来时,这一次,她没有避开神乐的手。
她落到了柔软的羽毛上。
“你疯了吗?!”
两人再次乘风而起,纱织翻身坐起来,银白的月光照亮了夜空下的云海。
“现在不了。”
她知道自己说的是真心话。
……
神无抱着赤子站在窗边,悬寺依陡峭的山壁而建,白茫茫的雾气下只有万丈深渊。
黑压压的瘴气骤然落地,抱着薙刀好似在闭眼休憩的白童子睁开眼睛,他嘴角一弯,勾起似有若无的讥讽弧度:“居然真的带回来了,真是不枉费你那么大费周章,奈落。”
从瘴气中显出身形,奈落朝他的方向瞥了一眼。
笑容微顿,白童子敛起讥讽的神色。
“前往此世和彼世交界处的道路即将打开。”奈落没什么表情地转过身,“白童子,你负责为犬夜叉一行人引路,将最后一片四魂之玉带回来。”
白童子神色一沉:“为什么是我?”
奈落置若罔闻。
“你不打算亲自去了?”白童子冷笑道,“事关回收四魂之玉的碎片,我还以为你打算亲力亲为。”
“快去。”
白童子沉默半晌,不爽地抱着薙刀站了起来。
纱织来到建在山壁上的悬寺时,见到的就是白童子骑着炎蹄离开的画面。
狂风渐歇,抱着赤子的神无上前一步,纱织跳到木地板上,几步跑过去将那孩子抱入怀中。
“神无。”
小女孩的肩膀瘦瘦弱弱,浑身如冰堆雪砌般冰凉。
“你还好吗。”
纱织完全忽略了两人中间的赤子,直到陌生的声音忽然在怀中响起:“为什么我听不见你的心声?”
她低头一看,出声的是裹在襁褓里的婴儿。
苍白的皮肤毫无血色,赤子的头发和眼睛都是极浅的紫色,他用那双细长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冰冷的声音含着隐藏得很好的困惑。
“我什么都听不见。”
纱织担心神无抱孩子抱累了,示意她将赤子递过来。
神无转过头,看向奈落,然后才慢慢伸出手,将裹在襁褓中的婴儿放到纱织怀里。
“你是怎么做到的。”赤子面无表情地问她,“为什么你能将自己的心隐藏起来?”
“……听不见别人的心声才是正常的。”纱织语重心长,“读心术是伪科学。”
“……”
被带到了对方的大本营里,纱织估计自己暂时是跑不了了。但是没关系,她有的是精力和对方慢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