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他倒不担心别的,就怕顾彦岱一时兴起,把嘴巴往下稍稍挪动些许,那自己这一辈子就不用做人了。
幸好,顾彦岱只求解毒,倒没有任何非常癖好,吸了许久,才意犹未尽地松开小蛋咋咋嘴,顾不得口中又咸又腥的说不出什么味道,笑说道:(小蛋,七叔和八叔多谢你了。)
小蛋的鼻子肿得好似根胡萝卜般,碰一碰都是生疼,只得咧嘴苦笑道:(不用谢,反正我血也够多。)
犹如一语惊醒梦中人,顾彦岱转动着眼珠寻思道:(对呀,这小子身上的血可真是个宝贝,我若能设法多弄一点,将来炼成解毒灵药岂不妙哉?)
他外号叫做(雁过拔毛),其实素来的行事作风何止仅仅是拔毛而已,恨不得把别人的骨头嚼成渣才罢休。
不过,他也不清楚,其实小蛋体内的圣淫虫精血并非能解万毒,只是恰好对紫金焚脑汁这类的火毒具有特效。然而即便如此,业已弥足可贵。
察觉顾彦岱眼神变得不善,欧阳霓心细如发,不动声色道:(大叔,我六叔公进去那么久,也该快出洞了吧?)
一提起欧阳修宏,顾氏兄弟顿如惊弓之鸟,下意识朝石洞里张望。
顾彦窦道:(七哥,你的毒解了没?)
顾彦岱点头道:(好像已经解了。)他明白顾彦窦的意思,转首问道:(小蛋,我们要马上离开,你跟着一起走吧。)
小蛋尚未开口,欧阳霓抢先道:(常公子,你救下了两位大叔,又放他们离去,我六叔公晓得后定会发怒。你还是赶紧出谷吧。)
她不说,或许小蛋就真的和顾氏兄弟出谷了。可此时闻言省道:(我要是就这么走了,稍后欧阳谷主势必把帐算在欧阳姑娘头上。大丈夫敢作敢当,怎能连累别人?)
计议已定,他反而不打算走了,拒绝道:(七叔、八叔,我在这里陪欧阳姑娘。你们不用管我,先走一步吧。)
顾彦岱恨恨瞪过欧阳霓,暗怪这丫头多嘴,急道:(好小蛋,你救了我们,老怪物绝无善罢罢休之理!乘他没出来,赶快跟我们一块儿逃吧。)他当然不是真的牵挂小蛋,只是想路上能找机会下手。
小蛋懵然不知,婉拒道:(谢谢七叔关心,不过我还是等一等的好。)
正僵持不下,洞口的红雾忽然徐徐朝内收缩。
顾彦窦变色道:(老怪物要醒了!)
顾彦岱打了个寒战,朝顾彦窦使了个眼色,道:(好,你多多保重,咱们走了。)
他自知小蛋凶多吉少,故此连(后会有期)之类的话也省了,与顾彦窦双双御起仙剑匆匆逃离。
两人刚一走,欧阳霓便道:(常公子,你也赶快走吧。虽然我刚才是担心那两位大叔窥觑你体内的精血,才有意那么说,但话里都是实情。我的这位六叔公脾气暴躁、难以亲近,你放了他的人,稍后他一定会狠狠地报复你的。)
小蛋淡淡道:(这个我都知道啊,可我走了妳怎么办?正因为欧阳谷主脾气不太好,我才更需要留下来。)
欧阳霓摇头道:(你不用担心我。我既敢来见六叔公,自有保命之道。)
正要送小蛋出谷,忽听洞内欧阳修宏的声音说道:(顾大、顾小,让他们进来。)
欧阳霓神色一变,嗔怨地瞥了小蛋一眼,回答道:(六叔公,那两位大叔已经离开独尊谷啦。)
欧阳修宏一怔,问道:(你是谁,那两个窝囊废,他们中了老子的毒还敢跑?)
小蛋道:(欧阳谷主,她是您的堂孙女。七叔和八叔体内的毒,已被我解了。)
(放屁!)欧阳修宏怒道:(老子下的毒,有谁能解?你敢骗我?)
伴随着话音,一个削瘦的老者步出石洞,来到两人近前。他的相貌和欧阳霓的花容月貌形成极其强烈的反差,以至于小蛋不由得奇怪,同样是欧阳世家嫡传的血脉,怎么两个人之间的差别可以那样惊人?
五官丑陋自不必说,欧阳修宏满头乱糟糟的红发,更是教人惨不忍睹,如同一个鸟窝,脑壳四周的头发高高爆起,中间稀稀疏疏却没几根,有气无力地耷拉在光秃秃的头顶上。偏偏他还一心向往潇洒,把鬓角两旁的乱发集合成束,不伦不类地盘到额头,似在显示他老人家的特立独行之处。
这些都还不算什么,最令人恶心的是,他全身散发出一股酸涩难闻之气,一件破烂肮脏的红袍上,居然还大大小小缝满数十个口袋,里头鼓鼓囊囊,不晓得装了些什么,活脱一个老乞丐。
可再看他腰上束的一根价值连城的殷红玉带,恐怕躺到路上也不会有谁施舍他半个铜板。
在他背后,斜插一长一短一粗一细两根青铜杖,杖端高踞一对神态狰厉的魔兽,小蛋却识不得来历。
欧阳霓鼓足勇气,说道:(六叔公,那两位大叔真的走了很久,常公子没说谎。)
欧阳修宏四下不见顾氏兄弟,这才信了,喋喋怪笑道:(丫头,妳是谁的闺女?)
欧阳霓盈盈一拜,道:(家父欧阳景海,是您老人家的堂侄。)
欧阳修宏道:(嗯,果然和欧阳景海那个混帐王八蛋长得有点像。好,你们两个既然来了,便留下来顶替顾大、顾小罢。)
小蛋道:(欧阳谷主,欧阳姑娘是来请你回返明驼堡主持家业的。)
欧阳修宏一愣,随即纵声大笑道:(放你娘的屁,那堆鸟人都巴不得老子早一天完蛋,还会来请我回去?真若这样,欧阳景海自个儿为何不来?)
原来他久不出谷,连欧阳景海继任家主的消息,都是从顾氏兄弟口中听说的。
欧阳霓如实道:(我爹爹已经过世将近一年了,无法再来拜望六叔公。)
欧阳修宏笑声更响,道:(死得好,早该去见阎王了。姓欧阳的死个干净老子心里才痛快!)
小蛋心里困惑道:(你不也姓欧阳么,难不成连带自己都死了还会觉得痛快?)
欧阳修宏笑声徐歇,说道:(你们进来时,有没有看到谷口的字?)
(有,)欧阳霓道:(‘惟我独尊’─您老人家的豪情霓儿钦佩之极。)
(不是这个,是朝谷里一侧。)欧阳修宏摇头道:(我写的是‘有进无出’,为的就是提醒那些不知道的笨蛋,不要随便入谷,否则这辈子都别想活着出去。)
(欧阳谷主,你把这四个字写在谷里头,等人家真的瞧见了,已经进了独尊谷,好像也提醒不了谁吧?)小蛋素来佩服干爹的铜皮铁面神功,却不料今天在漠北还遇上一个更厉害的。看来俗话说得没错,哪怕是论起强词夺理厚颜无耻,同样也存在(一山更比一山高)的道理,干爹他老人家的境界似乎还大有提升的空间。
欧阳修宏勃然怒道:(你算什么东西,敢编排老子的不是?)身形一晃,抓住小蛋肩膀运劲外吐,想教这不识相的小子吃点苦头。
但掌力击在乌犀怒甲上不带反应,欧阳修宏不禁一怔,嘿嘿道:(你这身铁皮不错,老子收了。就当是你孝敬本谷主的见面礼吧。)可用力扯了两下,乌犀怒甲纹丝不动。
欧阳霓在旁哀求道:(六叔公,这位常公子是霓儿的恩人,您放过他吧。)
欧阳修宏扯不下乌犀怒甲深感颜面大损,恼怒道:(狗屁,妳的恩人关老子鸟事。独尊谷里只以老子为尊,你们算个屁!)
怒冲冲夹着小蛋走入石洞。
欧阳霓从后追上,叫道:(六叔公─)
欧阳修宏也不理她,将小蛋身躯抵到石壁上,嘴巴一咧似笑非笑道:(嗯,老子先把你们两个登记注册了,从今往后就是我的人了。)
小蛋动弹不得,又不愿借助圣淫虫对付欧阳修宏,只好眼睁睁瞧着他老人家从一个口袋里掏出青瓷瓶,用牙咬开瓶塞,倒了两滴深紫色的液体在右手拇指上。然后收起瓷瓶,换由左手压制小蛋,用那根拇指在他脑门上鬼画起来。
(哧哧)轻烟直冒,弹指小蛋额头现出一个(宏)字。欧阳修宏得意洋洋欣赏片刻,点了点头道:(写得还算不错,算你走运,不用抹了重来了。)
他刚准备放下小蛋转而去拽欧阳霓,不料那额头上的(宏)字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欧阳修宏(咦)了声,重新试了一次,结果依然一样。
小蛋忍不住说道:(欧阳谷主,要不你多用点药水,说不定就能成了。)
他的本意是,想让欧阳修宏把所有的紫金焚脑汁都涂到自己的头上,这样就不能再拿去在欧阳霓额头上乱画。可话听在欧阳修宏耳朵里,就变成了嘲讽。
他黄豆大小的眼睛里凶光连闪,狰狞阴笑道:(你,当我治不了你?)(砰砰砰)接连三拳轰中小蛋胸口。
小蛋早瞧出事情不妙,先一步运起(有容乃大),三拳捱下来却仍不免气血浮动,眼前发黑。多亏有乌犀怒甲护体,否则恐怕已成一堆血肉酱。
欧阳霓哀声道:(六叔公,求求你快停手,别打啦。)
小蛋勉强笑了笑,安慰道:(没事的,他伤不了我。)
欧阳修宏爆怒欲狂,突然并立双指插向小蛋两眼,吼道:(我让你再笑!)
(铿!)乌犀怒甲的面罩滑落,欧阳修宏双指戳中黑铠隐隐作痛。他呆了呆,面孔扭曲呼呼喘气道:(老子要发飙啦!)
右手倒提小蛋双腿如抡大锤,在石洞中(砰砰)乱砸火星四溅。欧阳霓冲上去阻拦,也被他一脚踹飞昏死过去。抡了半天,自己也觉得有点累了,停手道:(小子,你死了没?)
就听小蛋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晕乎乎地回答道:(我死了,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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