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九霄罡气实在过于雄浑犀利,自己的半条胳膊此刻近乎麻痹,丝丝森寒的魔气翻江倒海,搅得胸口郁闷难当,一次次生出喷血的冲动,又被他狠狠咽了回去。
这还是风雪崖看在丁原等人面上,掌力并未运足,只想给这少年吃点苦头,令他知难而退之故,否则何止吐血那么幸运。
他见风雪崖面色煞青,目露凶光,心头禁不住骇然,歉疚道:“风教主,对不住,我不是存心要划破您的衣衫。”
可这话说比不说更加糟糕,听在风雪崖耳朵里,比身上挨了一剑更令他难以忍受。
他眸中青光迸放,大袖烈烈作响,右掌不断催动九霄罡气,犹如积蓄的洪涛泛起蒙蒙金光,纵声长啸道:“有种你再接老夫一掌!”
盛怒之下竟不计后果,耗损真元使出了金风玉露掌中最后的一式无敌绝技“金露玉屏风”!
“呼──”他的右掌崩山裂石般劈落,一蓬金风喷薄而出,排山倒海直迫小蛋。在半空中倏忽膨涨成一道高逾九丈、宽逾二十丈的淡金色风墙,卷裹着漫天罡风血雾,铺天盖地朝着小蛋逼近合拢。
方圆数十丈内金光闪动,风吼如雷,将小蛋所有退避闪躲的角度完全封杀,迫得他除了正面硬撼之外,更无第二条生路可走!
尹雪瑶花容微变,冷叱道:“看剑!”回身纵剑激射向风雪崖,意图围魏救赵,分了这魔头的心神,好相助小蛋脱身。
然而她的身躯方至半途,陡然迎上一股沛然莫御的冰冷罡风,就像一头撞在了铜墙铁壁上,硬生生地倒弹而回,心口气血翻涌不能自已。
“轰!”霸下的天雷地火亦同时击在了金露玉屏风上,轰得火星爆闪,金光颤动,却依然不能迟滞削弱对方掌势分毫!
小蛋伫立在风暴中心,感觉越发强烈清晰,只觉得自己的身躯彷佛骤然化作一叶无所依从的扁舟,随时随地都会遭遇到没顶之灾。
浩瀚无俦的淡金色掌风,像把四周的所有一切全部抽空,挤压粉碎着有限的空间,从四面八方要将自己压爆。
雪恋仙剑在他的手中颤鸣不休,窒息与死亡的气息越来越近,越来越明显,那隆隆的风声呼嚎,宛若死神的金鼓,震耳欲聋地敲击在他的心头。
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恍惚里,眼前充斥咆哮的金色光芒,彷似幻化作一望无垠的广寒星空,小蛋深吸一口气,在狂暴的罡风激浪里稳住身形,不觉已沉浸在物我两忘的先天之境。
“铿!”仙剑忽地飘飞而起,在小蛋的周身勾勒出一道道奇妙耀眼的剑华,紧接着他的身形飞速转动开来,隐没在璀璨的剑光中。
银白色的剑华如花盛绽,迎风怒放,在漩涡中央形成一团坚不可破的光壳,将小蛋紧紧包裹于内,断绝开周遭铺天盖地的惊涛骇浪。
“轰──”金银两色眩目的光澜狭路相逢,激撞出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美丽画卷。
小蛋身剑合一,在金色的光海里载沉载浮,锐利的罡流一次次冲击向雪恋仙剑铸就的光壳,却又一次次撞得粉身碎骨,流散消隐。
光阴被无限度地拉长,尹雪瑶和霸下的脚步一退再退,避让到十丈开外,兀自觉得自己的身在飘摇,心更在随风激荡!
风雪崖源源不绝地催发掌力,风墙在小蛋周身合围,化作一道狂舞奔腾的金色狂飙,毫不留情地吞噬着天地万物,却独独熄灭不了中央那团银白色的剑华。
──须弥芥子!迸流的剑光快到无法想象,始终运用自己最强的一点回击着澎湃而来的掌风,好似握紧的拳头不知疲倦地抵挡着敌人的进攻。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须弥芥子也一分分凝缩变小,但从中透出的坚韧力量却越发地强大惊人。风雪崖每压缩一寸,便不得不付出成倍的功力。
他已然骑虎难下,如果不能攻破小蛋的防线,一旦让须弥芥子爆发反噬,其石破天惊的威力,纵是身为魔教教主的风雪崖也难以抵挡!
“破!”伴随着一声怒喝,风雪崖将掌力提升至巅峰,他的身影好像也要被金澜消融,刺目的华光照亮魔阵,令尹雪瑶和霸下的视线里再看不到其它东西。
“砰!”须弥芥子终于承受不住风雪崖凝聚毕生功力的倾力一击,轰然崩裂。
与此同时,金露玉屏风也像开裂一地的水晶支离破碎,满空迸飞。
小蛋连人带剑高高抛飞,激荡的罡风撞击在乌犀怒甲上,爆发出串串精光,全身经脉火辣辣痛彻心腑,一蓬热血不由自主如雨洒溅出来。
可风雪崖也好受不到哪里去,气机反噬中修长的身躯同样被激弹飘飞,生生咽下一口冲到喉咙的淤血,勉力疏导着游离乱窜的九霄罡气。
他心惊之余却又不免有些后悔道:“不好,我一时恼羞成怒使出了全力,这娃儿又如何挡得住?倘若一不小心真把他给打死了,以后见着丁原和罗少教主可有点儿难交代。”
他正自懊丧间,猛然背后光芒闪动,尹雪瑶手持海枯石烂剑,从后方无声无息地掩袭而至。
亏得风雪崖灵觉敏锐,护体真气又先一步生出征兆,灵台一震之下,头也不回,大袖一拂激射出通天缚龙索,嘿然道:“还有一个自寻死路的!”
尹雪瑶没想到对方酣战之后仍有如此强悍的修为,竟不敢与通天缚龙索正面对撼,一摆仙剑侧身飞退,扬袖撒出一把“妃子笑”。
风雪崖立生感应,急敛内息怒骂道:“臭丫头!”扭身屈指凌空飞弹,朝着尹雪瑶一连发出九记朔风指。
尹雪瑶临危不乱,娇躯如蝶飘舞,晃动海枯石烂剑从容招架。“叮叮叮──”一串急促清脆的激鸣过后,朔风指涣于无形。
但风雪崖含怒一击,指力实是厉害,震得尹雪瑶玉臂发麻,连运转了两口真气,才将胸口的淤窒打通,一时亦不敢再次贸然进犯。
风雪崖亦是一凛道:“这女娃儿居然也一身上乘修为,若是方才和小蛋连手对付风某,鹿死谁手犹未可料。我这十几年隐居圣坛参悟天道星图,于仙林之事漠不关心,不意后辈英才迭出,今日险险栽在两个娃儿手里。”
忽地他若有所觉,侧目往左首光雾中望去,只见小蛋摇摇晃晃站直了身子,口鼻渗血,脸色微显苍白,可身上居然没有半点伤痕。
他心一沉不免颓然,可颓唐之中又带着几分欣慰,不动声色道:“喂,小子,你怎么没死?”
小蛋浑身骨头像要散了架一样,丹田内空荡荡说不出的难受。他一面勉力凝聚心神保持清醒,一面暗运“斗牛纳虚”收摄着四周的天地菁华,补充真气,讷讷一笑道:“虽然没死,可也再没气力接您的一招半式。”
风雪崖哼了声,正色道:“只要你肯低头认输,老夫仍会遵照前言,放你和那丫头离去。”
突听霸下叫道:“风老魔,你要不要脸,说话不算数,有什么资格再当魔教教主?”
风雪崖一怔,冷笑道:“笑话,你凭什么说风某说话不算数?”
霸下晃身过来,胸有成竹的说道:“你说,先前你和我干爹是怎么约定的来着?”
风雪崖想也不想,“若是他能伤到紫瞳魔灯半分,我立即撤阵放人。”
霸下点头道:“看来你的记性还不差,不妨睁大眼睛瞧瞧那盏破灯!”
风雪崖不由大吃一惊。凝目扫去只见那盏紫瞳魔灯光焰黯灭,灯罩上现出一缕缕破裂的缝隙,眼见着已不可用。
他心痛之下愤怒不已,刚刚对小蛋产生的一丝好感顿时烟消云散,咬牙切齿道:“好啊,今日老夫就用你们的三条命为我的宝灯献祭!”
霸下摇头长叹一声道:“风老魔,你昏头了,这盏紫瞳魔灯坏了可不怪我干爹!”
风雪崖愣了愣,怒道:“不怪他,还能怪谁?”脑海里陡地灵光一闪,话音戛然而止。
就听霸下嗤鼻道:“你总算知道该怪谁了吧?谁叫你做人霸道,掌力更霸道,罡风飞溅,方圆十丈金石成粉,连自己的东西都不知道爱护?明摆着,这魔灯是被你和我干爹连手弄坏的。”
风雪崖回忆方才激战过程,自知霸下所言非虚,自己盛怒之下不计后果一味狂攻,竟疏忽了近在身旁的紫瞳魔灯。如此说来,魔灯受损出力最大的该是自己才对,怨不得别人。
然而道理纵是不错,这口气他又焉能咽得下去,强硬道:“无论如何,他都难辞其咎!”
霸下满面笑容道:“可惜,还是怪你自己,谁叫你事先订下的规矩不好,现在灯已经伤了,风教主如果自认还是一言九鼎的英雄好汉,就该收了大阵,放咱们离开。”
小蛋问道:“风教主,这灯可还有法子修复?”
风雪崖一呆,敢情小蛋话音平和有力,功力恢复之快实超乎想象。
他争雄斗狠之念登时泯去,心道:“既是有言在先,老夫岂能食言毁诺,被一只小乌龟抓住把柄笑破肚皮?况且这娃儿受了风某的金露玉屏风,犹有再战之能。我即便再死缠烂打赢了他,又有何值得夸耀之处?”
想到这里,他落寞一声轻叹,大袖一掸,身形蓦然间凭空隐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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