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蛋默然。\\wWW、Qb5.CoМ\
他不愿附和商杰的揣测,却又难以辩驳,心中思量道:“这些黑衣人的神态举止颇似中了慑魂大法,却又不尽相同。
“一来他们个个身手了得,慑魂大法或可制得住一时,但绝难长时间控制;再则方才激战时似乎并没有人隐匿一旁暗中操控,这些黑衣人的一举一动完全出乎自身意识,较之身中慑魂大法亦更胜一筹。
“南荒与北海相距十万八千里,方丈仙岛又已沦陷,应排除嫌疑,可谁还会此邪术?”
他转念又想:“能不动声色地搜罗训练出这多黑衣高手,势必要有极为强大的实力作后盾,也难怪观止真人他们会怀疑上冥轮老祖。
“但年老祖闭关多年,理应无暇运筹,这道理观止真人和杨掌门岂会不晓?是了,他们十有八九是想藉此找找年老祖麻烦,或可迫其出面,代为揪出幕后真凶。”
只听商杰又道:“我也需赶紧前往石林禀报雷老大。小兄弟,你可要与我同行?”
小蛋摇头道:“我就不去石林了。商二叔,咱们就此别过,你一路保重。”
商杰面露失望之色,颔首道:“好吧,小兄弟他日若得空闲,定要来双星堡作客,我和家兄扫榻以待。”他将去双星堡的路径说了,与小蛋拱手而别后,御起日月飞轮离去。
等商杰行出数里之外,小蛋隐形匿踪悄悄缀在他身后,以防商杰路遇不测。商杰一心赶路并无察觉,翌日晌午,小蛋目送他进入石林后,方才御剑向西而去。
小蛋漫无目的,便信马由缰,行到中午时分。
前头不远的茶马古道旁搭了座凉棚,有十好几个货商正在歇脚用饭,外头还圈了数十头骡马,驮满了来自内地的货物,再往后,还有几间简陋的草庐,应是住屋。
小蛋收了仙剑落下身形,略作调息,往凉棚走去。
掌柜的是个四五十岁的粗壮汉子,满脸虬髯,两鬓微白,由于长年劳作,后背有些弓起,肩上搭了块汗巾,忙着炒菜。
跑堂的是个年轻小伙儿,看上去比小蛋也大不了几岁,古铜色的脸膛步履矫健轻快,一嗓子吆喝起来,如春雷初绽,分外宏亮。
在凉棚口上坐着的是管帐收钱的老板娘,面容娟秀满面春风,几根春葱似的玉指,劈哩啪啦在算盘上飞快拨打,犹如蝶飞花落,异常好看。
小蛋心里想:“这该是一家子了,虽然生活贫苦了些,但也其乐融融。”
那跑堂的小伙儿笑呵呵迎上:“这位公子,您是用饭还是喝茶?”
小蛋随意在凉棚里的长凳上落座,回答道:“给我来一大碗热茶就好。”
小伙儿唱喏道:“这位公子要热茶一碗!”
没片刻茶水端了上来,小伙儿又殷勤问道:“公子,要不要来些山里特产的干果?”
“不必了。”小蛋摇头,端起茶碗喝了口。
没想到在这荒山野岭穷乡僻壤之地,居然也有上等的好茶,入口生津,清香怡人,令人精神一爽。
左右无事,小蛋便独自一人慢悠悠地喝着香茶,看着一家三口忙忙碌碌招待着来客,心里感到甚为温馨,也就不忙着离去。
忽然他心头一动,目光有意无意往凉棚外的茶马古道上瞥了眼,伸手入袖取了块碎银,朝邻座的一个货商招呼道:“这位大哥,您的斗笠能不能卖给我?”
那货商愣了愣,小蛋已将碎银塞入了他的手里。货商略一掂量,足有二两多重,在集市上买十顶这样的斗笠也够了。
货商生恐小蛋变卦,急忙取下斗笠:“斗笠给你,钱我可不客气收下了。”
小蛋一笑,接过斗笠戴上,又将帽沿往下压了压,将大半面容隐去。
古道上,袅袅行来一位素衣少女,容颜秀丽,风姿卓越,让人看的眼前一亮。她的步履不疾不徐,可一眨眼便进了凉棚。
素衣少女妙目轻轻扫过凉棚里的一众客商,嫣然笑道:“老板娘,今天的生意可真好。”
老板娘笑应道:“托福托福,勉强混口饭吃呗。”
那小伙儿道:“这位姑娘,您要点些什么?小店的东西虽有些粗陋,却也算干净。”
素衣少女摇摇头,道:“我在找人,没和这人见面之前,就算是山珍海味也无心享用。”
旁边坐着的一个客商插话:“不知姑娘想找的是谁?或许小可能帮上忙。”
素衣少女微笑道:“这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倒无需劳烦您帮忙了。”
小蛋闻言一怔,暗自惊讶道:“莫非她已认出我来了?”
他正犹豫是否要摘下斗笠与素衣少女相见,老板娘唇角的笑容不知何时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淡淡道:“若姑娘是为找人而来,请恕我们帮不上忙。”
素衣少女笑吟吟道:“那可不一定。”少女秋波流转,往里头那个兀自在运刀切菜的中年汉子看去:“万二伯,侄女儿给您见礼了。”
中年汉子神情木讷,一边麻利地切菜,一边道:“姑娘认错人了,我不姓万。”
小蛋心下惊奇道:“敢情她是为这中年大汉而来,为何对方又不肯相认?”
素衣少女道:“万二伯勿要误会,晚辈欧阳霓奉义父之命,特来请您出山。”
中年汉子稳稳运刀,摇首道:“姑娘,我不认得妳,更不晓得妳义父是谁。我在这儿过得挺好,也不想出山去开馆子。”
欧阳霓莞尔:“万二伯真会说笑,侄女儿的义父便是令师弟忘情宫宫主叶无青,您与他岂会不识?”
小蛋一震:“这人竟是我的二师伯?”
他曾经听厉无怨说起,师祖楚望天收过四大弟子,其中三弟子郝无行盛年早夭,丧命在丁原手下,二弟子万如海则与一位出身正道的女子相恋,叛师私奔,不知所终。
想到此处,小蛋忍不住悄悄向中年汉子又多望了一眼。
中年汉子放下刀,将竹板上的菜倒入油锅里翻炒起来,漠然道:“叶无青?不认识。”
欧阳霓也不多话,从袖袂里取出一封信笺,扬手甩向中年汉子:“这是我义父的亲笔书信,请万二伯垂阅。”
宛如有一只无形的手托着,那封薄薄的书信平稳缓慢地飘至中年汉子身前,不偏不倚飘落在切菜的竹板上。
中年男子眼皮也不抬一下,道:“我不认得字,更不敢拆看别人的信件。”
欧阳霓恳切道:“万二伯,侄女儿既然不远万里奉义父之命前来请您出山,自不会认错了人。您若对我义父或忘情宫有何旧怨,尽可说明,只求莫要为难侄女儿。”
老板娘叹了口气,道:“欧阳姑娘,不是我们为难妳,而是妳难为我们。妳??的确认错人了。我当家的只是个寻常山野村夫,除了会烧手菜,连大字都不识几个,就更别提我这妇道人家了。”
“看来侄女儿人轻言微,是请不动万二伯了。”欧阳霓幽幽一叹,往后退了一步,似要离开,突然轻笑道:“万大哥,小妹得罪了!”
她左手玉指微屈迅捷无比,扣向那小伙儿右腕脉门。
小蛋看得一愕,道:“这不是师祖教我的捏泥神指么?什么时候她也学会了?”
那小伙儿大吃一惊,急忙抬肘出掌招架,孰料欧阳霓的藕臂一摆,不知怎地便让过他的右掌,两根玉指轻轻巧巧搭住小伙儿脉门:“万大哥,你的溜火神掌颇见火候,是令尊所传吧?”
那小伙儿欲待运劲挣脱,猛从欧阳霓指尖透过一股雄浑气劲,胜他何止三两倍之多?小伙儿憋得满脸通红,也没能甩脱欧阳霓柔若无骨的玉手。
中年汉子见爱子受制于人,沉声喝道:“姑娘,妳到底想怎么样?”
欧阳霓悠然道:“侄女儿只求万二伯先看过我义父的书信。”
中年汉子一咬牙,撕开信封,展信匆匆阅过。
信是叶无青的亲笔,内容甚为简单,略略述过忘情宫近年的惊变,言道宫中人才凋零,师门颇多艰难,望万如海不计前嫌,携全家回归宿业峰,一可奉养年老痴呆的恩师于膝下,二来也能师兄弟重聚一堂,复兴大业。
将信看完,万如海道:“感谢叶师弟的好意,可惜万某心灰意冷无意于仙林恩怨,一身修为也早已搁下,只好辜负所期了。”
欧阳霓从容道:“侄女儿身为晚辈,本不该为难万二伯。奈何义父钧命在身,不敢不尽心力。方才侄女儿偷袭得手拿住了万大哥,未免胜之不武。我想再斗胆向万二伯讨教几招绝学,若然不敌,亦可对义父有所交代。”
万如海毕竟是楚望天亲手调教的嫡传弟子,岂能听不出这话的意思?
若要欧阳霓放回爱子,惟有出手与她一拼,胜了自然无话可说,万一落败,便得随着少女前往忘情宫,面见叶无青。
他心念急转:“看这丫头适才擒住山儿的招式,身手恁的不弱。但她终究年轻,又非叶师弟亲传弟子,量也未曾领悟本门至高绝学。我只需小心周旋,占着功力上的便宜,理应有八成胜算。”
于是万如海点头道:“好,万某就接姑娘几招!”
他一把扯下肩膀上的汗巾,挺直腰杆,阔步走出凉棚。
瞬间,万如海犹如脱胎换骨变了个人般,背不驼了,木讷的神情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双眸里蕴藏的湛湛精芒,和沉稳如山的身法气宇。
欧阳霓微微一笑,松开万重山,莲步轻移步出凉棚,欠身道:“侄女儿斗胆冒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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