誉才这般做的。
一看到李嘉鸿几个字,魏司承立刻联想到此人成为太监的过程。
若不是他早在很多年前就往李家安插了不少探子,也不知会有那般精彩的往事。
而云栖提到的紫鸢,就与此人有扯不断的联系。但如果真是李嘉鸿,这些没嘴的茶壶想要折腾人的法子又多又匪夷所思。
如今已经超过二十个时辰,那姑娘恐怕凶多吉少了。
魏司承还抱着一丝希望,面色沉凝地找到李嘉鸿的住处。
李嘉鸿已是一个小有权势的四品太监,住所外还有几个认干爹的小太监要拦住他。
魏司承冷笑一声,掏出了属于端王的宫牌。
那小太监以前是冷宫的,刚调出来没多久,还不认识鼎鼎大名的端王,吓得腿一哆嗦,人都软了,不断磕着头。
魏司承看里头房门紧闭,一脚踹开。
里面的场景饶是见惯大场面的他,都有种不忍直视的感觉。
他说过人只要有一口气,定然能为云栖寻到,却没想到一语成谶。
腰间系着一条块长裙,衣料在空中摇曳。
殷红缓缓落下,滴嗒滴答。
两空洞处早已看不清,几个围着的小太监拿着利器挥舞,他们嬉笑间口吐恶言,抓了一把盐洒开。
一小太监跪坐在地,轻轻为李嘉鸿敲打着腿,李嘉鸿嘴里哼着小曲儿,在一旁喝着热茶,悠闲自得,偶尔抬眼笑看着这一幕。
当端王踹开门后,那沉重的声音惊醒了里面的人,李嘉鸿看清了来人,大惊失色下摔了桌上的茶盏,立刻跪了下来。
“端王殿下,奴才这是在教训不听话的宫女,怎么就惊扰了您。您怎能来这污秽之地!”李嘉鸿在这后宫中,早就学会了一套阳奉阴违,对自己得罪不起的人,那是全然的仰望讨好。
“宫女?你再给本王说一遍看看!”魏司承冷怒的声音刚落,一脚踹到李嘉鸿的胸口,将人踹出几米远,疼得李嘉鸿龇牙咧嘴,不敢再随便编排紫鸢的身份。端王久经沙场,平日收敛得仿佛文雅书生,可一旦爆发的时候,几乎是肆无忌惮地狂暴。
旁边的小太监们一听是端王驾到,又看端王一言不合就将人踹个半残,扔掉了铁棍,跟着一起疯狂磕头,瑟瑟发抖地跪在一起。
魏司承根本不去理会这群阴毒的太监,他盯着上方人。
他们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但被吊着的少女一丝反应都没有。
魏司承捂住了脸,沉声让身后做仆从打扮的乙丑将人放下来,乙丑像是抱着易碎的瓷器一样,将少女搂在怀里,将手按在她的脉搏处,眼神告知魏司承,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
虽然她看上去就像死了一样。
魏司承走向忍着疼痛不断磕头的李嘉鸿,李嘉鸿做这些事都是隐秘的,哪知道会惹来这个煞神。
见端王一步步走来,没见过战场杀神的李嘉鸿真的害怕了,为了保命低吼道:“等等,殿下,奴才要是不见娘娘一定会追问!到时候也一定会连累您,还请殿下三思啊!”
魏司承依旧不为所动。
李嘉鸿在生死关头,立刻有了主意:“您和我堂妹明日就是成婚之日吧,我是堂妹的亲属,若是我死了,身为近亲的堂妹是需要守丧的,您和她的婚事可就至少要延迟一年!”
这句话,直捣黄龙,直指魏司承最在意的事。
李嘉鸿虽然明面上与李家五官,但他一死,若是追究起来,还真有可能牵扯到李家。
魏司承狠狠闭上了眼,将身上的大氅脱下盖在伤痕累累的紫鸢身上。
他蹲了下来,一把捏住李嘉鸿的脑袋:“你最好祈祷自己,不要落到本王手上!”
魏司承如来时一样风驰电掣般地离开了,引得一群小太监吓破了胆子。
“应公公,您可要救救我们啊!”
“我们都是听你的使唤!”
李嘉鸿一改在魏司承面前的懦弱,一脚踹在他们身上:“一个个贪生怕死的东西,都给咱家滚!”
魏司承将人带出了宫,喊了太医过来看诊,但接连几位太医皆是摇了摇头。
他们只能帮这姑娘暂时止血,但伤势太重了,已回天乏术。
紫鸢不知何时已经醒来了,她张了张嘴,似乎要说话。
魏司承立刻走了过去,就听她气若游丝地说:“殿、殿下,您与小姐……”
魏司承似乎知道她想问什么:“还未,明日大婚。你还有什么遗愿吗?”
“原来,还没到……以为过去了好久,好漫长啊…”紫鸢不提自己遭受到的一切,她嘴角还残存着一丝笑意,像是在安慰魏司承,“奴婢想、想看您与小姐大婚…”
魏司承表示知道了,对身后人道:“去拿我私库里的百年人参。”
雪蝉有些犹豫:“殿、殿下,这是陛下给您的,若是被知晓用来治疗…怕无法交代。”
奴仆的性命在皇家人眼里,恐怕连玩物都不是。
魏司承加重了语气:“去拿。”
“多、谢殿下,奴婢还有……多久…?”说着,她若有所感,空荡荡的眼眸里,似乎闪着光。
“少则三个时辰,多则十二个时辰……”这是方才太医们得出的结论。
还有十二个时辰啊,她眼中突然爆发了强烈的求生欲。
“求您……不要、让小姐知道,有没有办法……”
她满是信赖,明明与端王爷统共也没见过几次,但却是端王在她以为无人知晓时找到了她,在她心中端王仿佛什么都可以做到。
魏司承不忍看她的眼神,错开了视线:“有,可以寻一适合的人,易容成你的模样。但她极为敏锐,很有可能会发现。”
“有办法的,请给奴婢纸笔…奴婢、将所有的、都写下来,求……求您……保密。”
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满是恳求。
她不希望自己的死讯,影响到云栖的婚事,那是他们全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的愿望,是襛盛庭所有婢女们最期待的,是二夫人心心念念的,是小姐婚事几经波折后才得到的,她更不想幕后人计谋得逞。
“如若要坚持下去,你的每一个时辰,都会锥心刺骨。”
“奴婢…愿意。”
魏司承沉默几许,点了点头。
魏司承斩钉截铁道:“本王会让你看到婚礼的。”
紫鸢扯开了一个笑颜,她很疼,目光却温柔地不可思议:“小姐能与您长相厮守,奴婢很、高兴。”
魏司承轻轻整理了一下她凌乱的,只剩下一小半的秃头,向来铁血的人此刻眼眶微红,缓缓笑道:“本王收到了,她那儿也会知道的。”
大婚当日,李家各处挂着红灯笼与红色绸带,随风飘扬,喜气盈盈。
襛盛庭中,云栖早早起来,眼下还有些青黑色。
她昨日睡得很早,但始终没有真正入睡。她一直在等魏司承的消息,他既然提过婚前会给她一个答复,那么他就不会失信。
当晚,他虽然没有亲自过来,但也送来了信,其中还有一只珍珠耳环。
里面有两封信,一封是魏司承亲手写的,告知她人已寻到,只是受了些小伤,还要调养。
另一封是紫鸢的亲笔信,与她说出了一点意外,被端王安排在了外面房舍,现在很安全,请小姐勿挂心。过几日就来伺候小姐,还说不能亲眼看小姐的婚礼是人生一大憾事。
耳环是紫鸢的,笔迹也是她的,就连活泼的语气也是独属于紫鸢的。
云栖确信魏司承的确找到了人,她提起来的心终于放下了不少,人没事最重要,重生一次云栖比任何人都珍惜生命,至于发生了什么事只有等紫鸢回来才能知晓了。
当睡在床上,她还是心神不安,总怕自己忽略了什么。
睡了一半又想起之前的某天晚上,做的那奇怪的春梦,她缓缓摸了摸嘴唇,脸微微红了起来。
虽然那以后再也没发生这样让她无助又惊悚的事,似乎各方面事实都能佐证是她胡思乱想。
但也许是到了大婚的日子,她总是回想起一些不该想的。
云栖起来后,在华年等丫鬟的服侍下,已经穿戴好了繁冗的喜服。
她端坐在妆奁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恍然想到前世出嫁的场面。
虽然很多事改变了,但嫁的人却没有变。
云栖紧紧握着手中的桃木簪子,对自己与魏司承的未来充满了不安与忐忑。
此时外面一阵热闹,余氏带着喜娘还有一群妯娌姐妹们从门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