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转身的刹那,他脸上所有的可怜濡慕尽数消失,目光冰冷如铁。
你懂釜底抽薪,我亦有过桥梯,真当我不想与你反目是怕了你不成?
今日之报,必将加倍奉还。
云栖焦急地等待在殿外,刚才里面的紧绷的气息她也是有所感觉,前世并没有这一遭,这一世定然又发生了什么不可预料的事。
云栖等待的时候,她看到不远处的角落,一个人影穿得仙风道骨,却行为鬼祟。
她仔细看那张脸,觉得有点熟悉,忽然想起来前世这位挤缘和尚预测了天象,说是有薄蚀,薄蚀在任何朝代都是相当忌讳的一个话题,薄蚀的道来似乎就代表着天道不承认皇帝或者不承认皇帝的继承者,又或许是要降下天罚,出现天灾**。
前世薄蚀的确来了,可这位挤缘和尚却算错了足足三日,三日之差,偏差千里。
其实根据前世和今世的蛛丝马迹,云栖能猜到两世李崇音回来后为何会突然变得越发出尘,理由不外乎那几个,这个挤缘和尚与李崇音或是魏司承肯定是有关系的。
前世他们两人联合,靠着薄蚀彻底击败了太子,激化了夺嫡矛盾后顺利去除肃王。
这一世他们的联盟还牢固吗?她该不该提醒魏司承?
她思考期间,肩被忽然拍了一下,转头看到的是魏司承的笑脸。
明明还是那模样,但云栖能感觉的到他看似冷静的表情下是熔岩般的滚烫,他有点不太对劲,刚才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问道:“你…怎么样?”
“走,回去说。”魏司承拒绝了步辇和宫人随侍,决定与新婚妻子一同走出宫,顺便逛逛皇宫,他扶着云栖,过程温和体贴,引得一群宫人艳羡的眼神。
回到端王府,云栖为魏司承除了氅衣,屏退左右。
“方才我将虎符上交了。”魏司承对云栖直言不讳,又将自己其实有不少产业,还有情报点的事一同说了,现在这些都被父皇知道了,刚才他几乎死里逃生,满是奇异地看着云栖,“你似乎一开始都不奇怪我想争那位置。”
云栖没否认,暗道:我可是见过不少次您君临天下的模样。
她是真的没想到魏司承会和盘托出,她听得胆战心惊:“您、您不怕我告密吗?”
“告密,对谁?你我夫妻一体,只要我们齐心,什么能打倒我?”魏司承狠狠地嗤了一声,看样子还是不甘心被这么摆了一道,丢失了最重要的兵权:虎符。
若不交出虎符,今日的话没有说服力。但交出后,后面如果出了什么事,他的行动将被限制。
云栖心一动:“夫妻一体,您是认真的吗?”
魏司承没好气道:“你是真的想我剖心给你看了,我千辛万苦把你娶到手,我是疯了不好好待你。”
又被云栖一句话气到了,这段时间都要被虐成了习惯。魏司承没听云栖的劝阻,直接给自己灌了一口热茶。
“嘶——”喝得太急,被烫到了。
云栖看他这急性子,立刻找来她本来想做凉面备着的凉水,让他先喝下去冷却,然后掰开他的舌头观察了一下:“还好,只是有点红,您多喝凉水消肿。”
刚抬起眼睫,与魏司承深不见底的目光对上,两人呼吸交融,她这才发现他们离得实在太近了。
云栖触电般地缩回了手,她摸了摸空荡荡的胸口,那种有什么呼之欲出却慢慢消失的感觉越发强烈了。
魏司承笑开了,却没说什么,免得他的小兔子又被吓走了。
两人都没再提刚才那小小的插曲。
云栖想着魏司承刚才句夫妻一体,做了巨大的决定,她准备告知薄蚀的事情,但不能说原因,担心魏司承追究起来会暴露她最大的秘密。
她告诉他,依靠的只有他能信她。
“有一件事,我不能告诉您我为什么知道的,但我能肯定这个消息是真的。”
“嗯?”
“一个月后的今日,是薄蚀日。”
魏司承倏然看向云栖,皱眉:“你说什么?”
云栖又重复了一遍,又道:“原因我不能——啊!”
云栖尖叫了一下,已经被魏司承抱了起来,他抱着她在原地转圈,外头有丫鬟听到这么大动静紧张询问,被魏司承冷声呵退。
“您快放我下来!”云栖能感觉到魏司承发自内心的高兴,但实在没做过这么孟浪的事,脸都能烧鸡蛋了。
魏司承只是太高兴了,他会感觉不出云栖说的时候的语气吗,他也能发现她眼神中的渴望与希翼,他怎么舍得让她失望。
魏司承终于将他的宝贝放下。
云栖:“您信?”
魏司承:“为何不信。”
魏司承在她的脸蛋上蜻蜓点水似的吻了一下:“你是我的小福星,小锦鲤!今晚你先睡,我要出去一趟,不必等。”
其实云栖说的时间,已经无限接近李崇音曾经预测的范围内,李崇音研究了好几年,一直在演算规律,却始终无法确定确切的时间。
他不知道云栖怎么知道的,但她能鼓起勇气说出这种对她而言没任何好处的事,他就没理由放任不管。
哪怕如果这次出了错,是对他的毁灭性打击,也要拼上一次。
以他现在与李崇音敌对的状态,李崇音很有可能会利用薄蚀将他置于死地,再无法翻身。
薄蚀是讹传,当讹传与任何一个人挂钩,这个人就再不可能与皇位有缘。
利用谣言,李崇音可以不费什么力气就将他那么多年的布置打得七零八落。
云栖带来的消息,于他而言绝对是关键性的。
弘元帝没想到刚离开没多久的青雀又来了,是嫌他骂的还不够多吗?
魏司承在说之前还要求屏退左右,连弘元帝身边的老太监刘顺都不能避免。
弘元帝斥责了几句,却没想到魏司承带来一个这样可怕的消息,若属实的话,民间说不得会说是弘元帝的皇位得来名不正言不顺,上天才会降下罪罚。
当年争夺皇位时,逼走疑似真正继位者的江陵侯,一直是被民间诟病的。
魏司承将这一切都归咎到已经作古的法慧和尚身上,都是研究手稿时果然发现的。他是法慧和尚死亡的第一发现人,有可能有他的手稿是很顺理成章的事。
“青雀,若这事真发生了,你就是大庆的功臣。”提前知道,自然能提前布置。晚了,什么都有可能发生,那些还没完全平定的农民起义就是隐患,还有虎视眈眈的肃王母族在其他几个州安屯的军队,想到这里,弘元帝深深望着下方跪着的儿子。
“但若是说错了时间,你知道后果吗?”
魏司承跪了下来,振地有声:“儿臣知道。”
弘元帝对魏司承的态度有些许变化。
魏司承内心也知道自从被揭穿后,弘元帝不可能完全信任,他除了之前的一系列操作外,还在赌弘元帝对他那一丝亲情。
弘元帝看着魏司承离开的背影,久久凝视。
老九的那些情报点真的只是为贩卖情报吗,存在这许多年,根盘错节,可谓是京城又一大隐秘势力,仅仅为了当一个富贵王爷?
心机、谋略、耐力、民意样样不缺,忍了这么十几年,骗过了所有人。
弘元帝沉淀着思绪,自从魏司承离开后便没有再说话。
只是咳嗽地越发厉害,一次猛咳,将鲜血咳了出来,染红了笔墨。
他望着掌心中的血,沉默许久。
“刘顺。”
“是。”
“准备诏书,布告。另,招所有内阁大臣过来。”
刘顺心下一惊,皇上不定下储位,却选择了传位诏书,这是已经确定了储位人选了?是哪一位,三殿下,还是大殿下,亦或是被圈的太子?
魏司承出宫时看着上弦月,薄蚀的事应当会打得李崇音一个措手不及。
在出宫时乙丑查到了那位怀孕姬妾玲珑的藏身处,魏司承眯了眯眼,接下来,他要慢慢卸掉他的翅膀。
回到端王府时,主屋还亮着微弱的光,云栖坐在床头,手撑在床沿,不断点着头,似睡非睡。
魏司承刚走近,她若有所觉,迷蒙地睁开了眼,含糊地说了一句:“回来了?”
魏司承嗯了一声,快速除去外衣,稍加洗漱后,就将人抱到了床上,心疼地看着眼下有些黑青色的人:“不是说了别等我吗?”
“唔…”云栖太困了,最近她总是很容易犯困,刚要翻身就被身边人扣进了怀里。云栖不想再折腾,而且新婚夜已经有过接触了,她很自觉地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睡去。
看云栖像找松果的松鼠似的挪脑袋,魏司承笑了起来,紧绷一天的心也放松下来。
将被子给她盖上,他挥了一下手,烛光熄灭。
黑暗中,他的目光犀利如刀。
鹿死谁手还未可知,江山他不会放,女人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