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奥德修斯钻在树叶堆中睡觉的时候,雅典娜则去了淮阿喀亚人的城市中。
女神赶到了舍利亚岛,淮阿喀亚人在岛上建筑了一座城市。女神走进贤明的国王阿尔喀诺俄斯的宫殿,来到国王的女儿瑙西卡的内室。瑙西卡生得美丽、端庄,如同一位漂亮的女神。她睡在宽敞而又明亮的卧室里,门外有两个侍女看守。雅典娜如清风似的走到姑娘的床前。她变形为姑娘的侍女,出现在姑娘的梦中,对她说:“你这个懒姑娘,你的母亲会笑话你的,你美丽的衣服还放在橱里没有洗净呢,如果你明天和人订婚了,那你怎么办呢?你将没有一件干净的衣服穿。起来,快去洗衣服。我陪你去,帮你一起洗,让你尽快把衣服洗完。”
姑娘突然醒来,急忙起了床,走到父母那里。她的母亲正和女仆们坐在炉子前纺织紫线,国王却在门口遇到了女儿。瑙西卡抓住父亲的手,撒娇地说:“亲爱的父亲,叫人给我准备一辆马车吧,让我到河边去洗衣服,我把你和我的兄弟们的衣服都带去洗。”
姑娘羞于说到自己订婚的事,所以只好这么说。她的父亲知道女儿的心事,微笑着说:“去吧,我的孩子,我命仆人为你套车!”瑙西卡从房里取出衣服,放在马车上。母亲把甜酒给她装在皮袋内,又给她送上面包和别的食品。她还给女儿一瓶香膏,让女儿和女仆们沐浴后可以搽抹身体。瑙西卡亲自执缰挥鞭,架着马车来到河边。她们卸下马,让马儿在草地上吃草,然后拿起衣服在专供洗衣的小沟里洗濯。沟里注满了河水。姑娘们将衣服搓洗并捶击干净,在清水里过了一下,然后把衣服一件件晾在被河水冲刷得干干净净的河岸上。洗完衣服,她们在清水里沐浴,涂上香膏,愉快地吃着带来的食品。大家在草地上尽情地戏耍,等待衣服在阳光下晒干。
姑娘们快乐地抛着球,享受着美好的时光。瑙西卡一边抛球,一边唱歌,大家跟着她一起唱了起来。这时,瑙西卡向她的女伴掷去一球。隐身在一旁的女神雅典娜把球引向河水的急流中。姑娘们一阵喧闹,把睡在橄榄树下的奥德修斯惊醒了。他欠起身,心想:我在什么地方?我刚才确确实实听到了姑娘们欢乐的笑闹声。
他一边想,一边拉断一根树叶浓密的树枝,遮盖自己光着的身体,然后从树丛里走出来。他的身上仍然沾着海草和海水的泡沫,看上去像个野人。姑娘们以为遇上了海怪,吓得四处逃窜。只有阿尔喀诺俄斯的女儿站在原地,因为雅典娜给了她勇气。
奥德修斯寻思是上去抱住姑娘的双膝,还是虔诚地站在远处,恳求她赐给一件衣服,并指点他去寻找人们居住的地方。想来想去,他觉得还是后一种做法比较合适,于是他在远处对她大声说:“喂,我不知道你是女神还是人间女郎,但无论你是谁,我都要向你恳求援助!如果你是女神,那么你一定是阿耳忒弥斯,因为你像她一样端庄美丽。如果你是人间女郎,那么我要赞美你的父母和兄弟们,因为他们有你这样可爱的女儿和姐妹,一定很满意。能够娶你为妻的人该有多么幸福啊!请你怜悯我吧,我受尽了人间少有的折磨。二十天前我离开了俄奇吉亚岛,我被海浪卷入大海。最后我这个可怜的落难人被冲上了这儿的海岸,我在这里没有一个认识的人。请给我一件遮身的衣服吧!告诉我,你住在哪座城里?愿神保佑你万事如意,使你有一位好丈夫,一个美满的家庭,过上幸福的生活!”
瑙西卡回答说:“外乡人哪,看上去你像个高尚的人。你既然来到我们的国家,来到我的面前,那么你就不会缺少衣食。我愿意告诉你我们住在哪里,告诉你关于我们民族的事。居住在这里的是淮阿喀亚人,我是国王阿尔喀诺俄斯的女儿。”说完,她唤来逃散的女仆们,并安慰她们,告诉她们不要害怕这个外乡人。女仆们仍然惊恐地站在那里。当奥德修斯在隐蔽的小河里冲洗干净后,她们才听从女主人的吩咐,给他送上长袍和紧身衣。他穿上衣服,正合身。奥德修斯的保护神雅典娜使他显得更加健美,威武,气宇轩昂,神采奕奕。他从树丛里走出来,坐在略离开姑娘们的地方。
瑙西卡惊讶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俊美的男子,对身边的女伴们说:“一定有个神在保护他,并把他带到淮阿喀亚人居住的地方。刚才他又脏又丑,现在却像自天而降的神一样。如果我们民族有这样一个出色的人,而且命运之神选他做我的丈夫,那我多么幸福啊!好了,姑娘们,去吧,给外乡人送上美酒和食品吧!”女伴们立即照她吩咐的做了。奥德修斯又吃又喝,在忍受了长久的饥渴后,他第一次愉快地享用了一顿美餐。
现在,他们把晒干的衣服放在马车上。她们套上马,瑙西卡仍然执着缰绳,她让这个外乡人跟女仆们一起步行跟在后面。“这里离城不远,”她抱歉地对奥德修斯说,“城池有高高的城墙,只是临海的一面没有,那里是一个宽阔的海港,港湾仅有一条狭窄的入口。那里有市场,还有海神波塞冬壮丽的神庙,神庙附近是制造、出售缆绳、帆布、桨橹和其他船具的地方。淮阿喀亚人是勤劳的从事海上作业的民族。现在我们离城不远了,因此我要避免别人说闲话。在经过市场时,一个遇到我们的农民,会嘲笑地说:‘哟,瑙西卡身后的那位漂亮的外乡人是谁呀?他大概是瑙西卡的丈夫吧!’听到这种闲语,我会十分尴尬的。所以,当我们到了城前那棵献给雅典娜的白杨树圣林时,请你在那里稍待一会儿。等你估计我们已经进了城,你就赶紧跟上来。你很快会从许多住房中找到我父亲的宫殿。进了宫殿,你抱住我母亲的双膝,如果她喜欢你,那你一定可以得到她的支持和帮助!”
瑙西卡说着,缓缓地赶着马车,使奥德修斯和女仆们可以跟得上。来到雅典娜的圣林时,奥德修斯一人留下,他虔诚地向他的保护女神雅典娜祈祷,女神听到了他的祈祷。
奥德修斯在国王阿尔喀诺俄斯宫中
瑙西卡回到王宫,兄弟们出来迎接她,帮她卸下骡子,把装衣服的篮子搬进去。瑙西卡回到内室,她的保姆已经为她准备好丰盛的晚餐。
奥德修斯离开圣林,而雅典娜一路上都在帮助他。为了防止自负的淮阿喀亚人伤害他,雅典娜用浓雾罩住他,但奥德修斯自己却毫无察觉。当快到城门的时候,雅典娜化身为淮阿喀亚姑娘,手里提着一只水罐,走到奥德修斯面前。奥德修斯向她打听该怎么到阿尔喀诺俄斯王宫去,这个小姑娘就自愿送他前往,但是一路上,都没有人能看得见奥德修斯。奥德修斯默默地跟在雅典娜身后,高兴地欣赏着码头、船只、高大的城墙。终于,他们来到了王宫前面。在离别前,雅典娜说出了与瑙西卡一样的话,也劝他应当首先找王后阿瑞忒求助。
繁华的市容早已令奥德修斯无比惊讶,如今,面前那富丽堂皇的阿尔喀诺俄斯宫殿更让他震惊不已。高大的殿堂金光灿烂,如同太阳放射着光芒。宫门两边是镶铜的宫墙。内廷有黄金大门,银制的门柱,门楣也是银铸的,底座则是黄铜的,门扣是金的。门的两旁立着由赫淮斯托斯铸造的金狗银狗,好像守卫王宫的武士一样。奥德修斯走入大厅,他看到一排软椅,椅上铺着富丽而精致的坐垫。王侯和贵族坐在这里饮宴。在高高的托架上立着金童像,他们手中举着火把,饮宴时照得如同白昼。宫中有五十个女仆,有的磨面,有的织布,有的纺线。这里的妇女善于纺织,就像淮阿喀亚男人长于航海一样。宫廷外是一个果园,砌有围墙,园内种着梨树、无花果、石榴、橄榄和苹果树。淮阿喀亚国一年四季吹着温暖的西风,不管冬天还是夏天都有水果。在同一季节,有些树木在开花,而有些树木则已结果。果园旁边是葡萄园。在阳光下,晶莹的葡萄闪闪发光。有的葡萄已经采摘了,有的则刚刚绽出花蕾。花园的另一边花团锦簇,芳香沁人心脾。一道泉水蜿蜒流经花园,另一道泉水则从宫门旁流过,这里的居民们都在这里汲水。
奥德修斯被这一切惊呆了,过了很久,他才回过神来,迈步进入宴会厅。这时淮阿喀亚的显贵阿尔喀诺俄斯和阿瑞忒等人正在宴饮。他们正用芬芳的美酒向神衹赫耳墨斯举行祭礼。奥德修斯在浓雾的包围中穿过人群,来到国王和王后面前。雅典娜一举手,他周围的浓雾立刻消失了,他上前跪在王后阿瑞忒的脚下,抱住她的双膝,哀怜地恳求王后能够对他这个可怜的漂泊者施以援手。说完之后,他向后退了几步,试图像平时一样,坐到炉边的灰烬上——专属求助者的位置。然而淮阿喀亚人中最年长的一位老人向阿尔喀诺俄斯提出建议,让这个人坐到桌上,于是她扶起奥德修斯,让他坐在自己身边的椅子上。这里原来坐着国王的爱子拉俄达马斯,他给客人让出了位置。在向宙斯举行了祭礼后,宴会散了。国王邀请宾客第二天再来参加去为这名流浪者举行的盛大宴会,他没有问这个人是谁,因为他把奥德修斯当作了一位神祇。不过奥德修斯向阿尔喀诺俄斯表明自己的凡人身份,并且告诉国王,他从神女卡吕普索居住的海岛离开后,一路上经受了太多的磨难,而他之所以能够活着来到这里,是因为在海边遇上了公主瑙西卡,瑙西卡帮助了他。阿尔喀诺俄斯认真地听着奥德修斯的讲述,他被奥德修斯的聪明勇敢而打动了,禁不住高声喊道:
“奥林匹斯山的众神啊,如果安排你这样的人娶我的女儿为妻,我是多么愿意啊!我愿意给你宫殿和财产!但我不会强迫你留在这里。明天,我将给你海船和水手,使你可以回到家乡去。我尽力帮助你。无论多么艰险遥远的海路,淮阿喀亚人都不会惧怕!”
奥德修斯非常感谢他的盛情。他告辞出来,睡在王后阿瑞忒吩咐人准备好的一张柔软的床上,消除了疲劳和困乏。
第二天早晨,阿尔喀诺俄斯将所有的淮阿喀亚人召集起来,商议如何将奥德修斯送回家乡。雅典娜亲自扮作传令官,走遍全城,把所有公民都召集到了广场上。阿尔喀诺俄斯把客人也带到广场上。大家都惊奇地打量着拉厄耳忒斯的儿子,雅典娜已赐予了他非凡的品貌与威严。国王郑重地把这位外乡人介绍给他的人民。他要求市民们准备一艘大海船和五十二名淮阿喀亚年轻的水手。同时,他还邀请在场的贵族共赴招待外乡人的宴会,并命令阿罗波曾赋予音乐天才的歌手特摩多科斯在席间献艺。
阿尔喀诺俄斯的话刚一说完,年轻的水手们立即准备了一艘坚固的大船。他们竖上桅杆,挂上船帆,用皮带缚紧船桨。一切准备停当后,他们来到国王的宫殿。宫殿的大厅和庭院里挤满了应邀的贵宾。仆人们杀了十二只羊,八只猪和两头公牛。宴会结束后,盲歌手以嘹亮的歌喉歌唱扬名四海的特洛伊英雄。其中最著名的两位英雄是人所皆知的阿喀琉斯和奥德修斯。这段吟唱勾起了奥德修斯心头那些悲伤的往事,两眼忍不住淌下泪珠。但他为了不让别人看到他在流泪,不得不用披风遮住脸。下一曲,得摩多科斯又吟唱起英雄们在特洛伊城下建立起的功勋,奥德修斯再次热泪盈眶。这一切都被坐在一旁的国王注意到了,他苦苦思索了很久,最后终于稍稍猜到了客人流泪的缘由。
宴会结束后,阿尔喀诺俄斯把所有人召集到广场去参加竞技比赛。在广场上,淮阿喀亚的青年们举行了跑步、摔跤、跳跃、拳击、掷铁饼等各种项目的竞技。就在竞技大会临近尾声时,英俊强健的欧律阿罗斯向国王之子、英姿卓越的拉俄达摩斯建议,请他邀请那个看来身体强健的流浪人一同比赛。拉俄达摩斯思索了一阵后,同意了,他彬彬有礼地来到奥德修斯面前,希望能够有幸邀请他和自己国家的人一同比试。一开始奥德修斯婉言谢绝,他的心情因思念家乡而十分沉重。但欧律阿罗斯听说奥德修斯不想参加比赛,就讥笑着说道:
“流浪人!你的讲话不像出于一个战士之口。你可能是一位优秀的船长或者聪明的商人。但你不是一位英雄。”
奥德修斯听到这话不高兴了,他皱起眉头,威严地对欧律阿罗斯说:
“我的朋友,这可不是一句好听的话。我并不是竞技场上的无能之辈。在年轻时,我总是跟最强的对手较量。现在不同了,多年的战斗和海上的风浪已使我疲惫不堪。但你既然向我挑战,我就去试试吧!”
说完这番话,奥德修斯抓起一块又大又厚的铁饼,用力将它掷了出去。铁饼呼呼地响着在空中飞过。附近的人忙弯下腰,朝后退,铁饼远远地超过了标志线。雅典娜变形为一个淮阿喀亚人,在铁饼落地的地方做了个标记,然后大声说:“连盲人也看得出,你比任何人都要掷得远。在这项比赛中,没有一个淮阿喀亚人能超过你!”
奥德修斯听了这话心花怒放,高声说道:
“各位淮阿喀亚的青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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