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又掏出帕子帮翩翩擦了擦嘴角和脖颈,低声回复道:“世子,实在是……奴婢没用,给姑娘喂药,怎么也喂不进去。”
裴湛沉默了会,又吩咐道:“再去煎一碗药来。”
翩翩愣愣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裴湛在她床榻边坐下,一瞬不瞬地看她的脸。
她正陷于沉沉的昏迷中,脸色苍白。
他知道,她其实很是脆弱。
花楼三年的经历,没有让她变得强大,反而愈发胆小,经不起任何风吹草动。
往常,二人在一起时,他稍稍施力,她便受不了,喊着叫疼,真是叫人轻不得重不得。
可是,这样一个怕疼的人,这样一个脆弱胆小的人,却凭着一股无畏的精神救了他的母亲!
他从来不知道,这样一副娇弱的身躯里也可以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是他对她了解不够,他把她当做菟丝花,是需要攀附他才能生长的花儿。
可是,从她十二岁那年起,她就一个人在黑暗中摸索,独自走过了四年。
她凭着自己的能力逃出花楼,利用柳姨娘,又向国公府二老爷借势,进入国公府……
她是如此脆弱,却又如此坚强,脆弱的外表下有一颗坚韧的灵魂,藏着一股捉摸不透的韧劲。
她比同龄的少女遭遇要坎坷得多,她承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诸多苦楚。
是他混账!是他错了!他甚少站在她的立场替她考虑问题。
他自以为是的高高在上,以为自己付出良多,为她洗底、为她寻药,为她寻母,却忽略了,像她这样受过生活伤害的女子,对生活稳定与平静的追求要强于任何人。
她在黑暗中挣扎许久,向往的不过就是光明。
可是,他却仗着自己的权势将她再次推入见不得人的黑暗之中,霸道的在她身上索取。
往日她在自己面前的小心翼翼,以及各种挣扎迂回一一在眼前闪过,他一颗心也揪了起来。
他从厚褥子里握住她的一只手,他对昏迷中的翩翩喃喃低语:“是我错了,你快点醒来,我……不能没有你……”
今晚,得知她是摔下斜坡的那个人时,他只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这种感觉他不想再承受第二次。
他的唇不停亲吻着她的手。
翠玉进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她心里微惊,端着碗走向裴湛。
裴湛接过药碗,沉声道:“出去吧。”
声音竟然有丝暗哑。
不知是不是翠玉的错觉,她似乎看到世子眼中有淡淡的湿意。
她心里又是一惊,忙低头走出门,又关上门。
裴湛用一只胳膊穿过她的脖子,将她小心翼翼抱起。
她的肩胛骨上还有一道最深的伤口,动作幅度不宜太大。
他端起碗,递至她的唇边,她果然喝不进去,药汁沿着嘴角流了下来。
裴湛怔怔望着她,对比之前的几次昏睡,她似乎都沉浸在不安的睡梦中,各种呓语,各种呢喃。
可这一次,她睡得是真沉呀。
就好似……她卸下了心里的重担,只想沉沉睡了过去。
他想了想,在她的耳边低语:“翩翩,你乖一点,好好喝药……我一定将你的母亲完好无损的救出来,让你们母女团圆,你这样美,我会找最好的祛疤痕药,不会让你的身上留有一丝疤痕……”
怀里的人儿连眼睫都没颤动一下。
他自己饮了一口苦涩的汤药,捏住她的两颊,嘴对嘴将药哺了进去。
一碗药就通过这样的方式喂进了翩翩的肚子里。
最后,裴湛犹不满足,他吮吸着她的唇,流连忘返,温柔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