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裴湛出了水云间,弃了马车,一个人走入了喧嚣的人群中。
水云间离国公府并不远,玄影和玄风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他二人都知道幽竹轩的燕姑娘要离开国公府一事,也知晓那江南的解元既是她的兄长,又是她未来的丈夫一事。
如今见公子这副神情,这副模样,玄风叹了口气:“大丈夫何患无妻无妾?那燕姑娘虽容貌无匹,但公子是什么身份,何必为了一个女人这副模样?”
玄影心里细腻的多,再说他也亲眼见过,那燕姑娘两次遇险,公子是何等神情,他低声道:“燕姑娘是不一样的,我甚至担心,公子会……”
玄风看他:“会怎样?他总不至于抢别人的媳妇吧?”
玄影摇了摇头:“但愿是我多想了。”
***
夜晚,幽竹轩。
寒冬腊月,冷月孤寂,寒风潇潇,屋内暖意融融。
明日即将离去,三人的物什皆收拾完毕。
翠玉难掩兴奋,与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翩翩显得过于沉默。
她披头散发地半靠在迎枕上,微闭着眼,偶尔的眼皮颤动就知道她并没有睡着。
明日兄长会来接她,她就要离去了,心里十分高兴。
可是高兴之余,又有一股别的情绪缠绕着她,涨潮似的起起浮浮。
她有些说不出的郁邑,睁开眼,对翠玉说道:“熄灯吧,我想睡了。”
说完,将迎枕一扔,身子躺平,钻进了被子里。
还在忙乎的翠玉“欸”了一声,吹灭了烛火,轻手轻脚出了内室。
不过一会儿,翠玉又执着烛火走了进来,立在翩翩的床头。
翩翩转身看她。
翠玉道:“姑娘,玄影来了,说是公子请姑娘去一趟。”
翩翩心口颤了起来,毫无章法的跳动。
好似她这个夜晚,在等的就是他来寻她。
她心里有无法言说的羞耻,既然已经要离去,又有什么见面的必要?
可是……可是……可是……
她嗫嚅着唇,想让翠玉拒了玄影。
可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的脑子空荡荡的,下意识起床,翠玉给她梳了发髻,换了衣裳,又拿披风裹住了她。
翩翩给自己找了绝佳的理由。
母亲还未救出来,她总得问问进展,因着母亲的事,她和他日后也免不了要相见的。
再一个,不是自己说的么,好聚好散。
怀着忐忑的心情,她跟随在玄影的身后,走进了夜色里。
丫鬟月灵用一张屏风隔出了一个小小的空间,轩窗前摆了一张小几,两张椅,一张榻。
小几上放着一壶温酒,两碟果品,一碟子糕点。
一轮冷月映在轩窗上。
翩翩来时,就见裴湛坐在椅子上,一副刚沐浴完的模样,墨发披散,发尾上还有水滴,正懒散地看着窗外那轮明月。
听见脚步声,知她来了,他转身看她。
二人有十多日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轻笑一声,拉过她的手,轻轻一扯,她便跌落在他的怀中。
他搂着她一同看天边的那轮月,气氛竟是难得的静谧。
过了一会,翩翩回头看他,见他一双眼眸色泽暗沉,泛着琥珀的光泽。
她对他也有些了解的,每每喝完酒,他的眼眸就是如此。
她喃喃道:“你又喝了酒……”
裴湛低头看她,发烫的呼吸喷在她的脸颊:“你关心我吗?你以什么身份关心我?燕鸿的妻子身份?”
翩翩一惊,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站在他的面前。
燕鸿是她的兄长,她不可能嫁给燕鸿,但那日在鹤寿堂,太夫人说要给她介绍结亲对象,她便把燕鸿抬出来了。
她潜意识是为了斩断自己的浮思,也是以此切断二人之间的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