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知晓了自己姐姐在自己离婚过程中的目的,那个时候,他心里的恨,就开始发芽了。
接了林芷回来,发现王娇的秘密以后,就更恨了。
所以林芷精准的打伤了林锦绣,并且告诉了他原因和过程,他根本就不伤心,反而很开心。
他觉得自己的女儿很厉害,他和林锦绣之间的,单薄的的姐弟之情,已经慢慢消散了,消散的,干干净净。
私生的无耻的姐姐,怎么比得上亲生的,聪明的女儿。
根本没办法相提并论。
十三岁的林芷,带着保镖推开病房的门的时候。
林英正给林锦绣喂粥。
林芷穿了一件大红色的长羽绒服,林英看见她,指着她的鼻子:你个小杂种,谁让你来的?
林芷的手本来插在口袋里,然后她把手拿出来,一把夺过林英手里的粥碗,尽数倒在了病床上:怕我的好姑姑太冷,我来让她暖和暖和,只是腿骨折了,手又没骨折,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脑子也残了?
林英刚准备骂,站在病房外面的,目睹了这一场面的文燕玲进来了,她的眼神很奇怪:你不要天天小杂种挂在嘴上,我再强调一遍,林芷是你孙女,是林图亲生的,林锦绣是抱养的,她是别人不要的。
林英当年抱林锦绣回来的时候,给文燕玲说,这是别人不要的孩子,我看她挺可怜,天气也冷了,就抱回来了,多可怜,以后她就是我们的女儿。
这个场面,文燕玲一辈子都没忘记,这个场面,到死她都记得很清楚,比她生下林图的那一日,记得还清楚。
因为她生下林图的那一日,她在产房里痛的撕心裂肺…
林芷心里笑了,心想老妖婆今天脑袋抽筋了,居然站在我这边。
但她没说话。
林锦绣听着她们这么说,心里非常痛苦,她差点直接给文燕玲说,我不是抱养的,我是爸爸亲生的女儿。
但是她不敢,这个时候的她,还是不敢。
她只看向林芷:小贱人,打伤我,我看你能得意多久。
林芷笑得很迷离:我能得意一辈子,因为啊,你是傻逼。
…
亲子鉴定被彻底解密的那一日,林锦绣在震惊中,扭曲的脸上,被林芷泼下的一大杯红酒,顺着她的脸,头发,流到了胸口,衣服上…
还有一部分,流到了地上,像是冬日杀猪时,滴下来的,血。
林锦绣很崩溃,非常崩溃,她站起身,将茶几上的水果,尽数推倒在地,苹果,香蕉,草莓滚落一地。
撕心裂肺的喊着:不可能!不可能!
仿佛要冲上云霄,的吼叫,只在屋里回响。
仿佛要震碎别人的耳膜。
却震不碎林芷的。
林芷心想:改天还有更精彩的呢,傻逼,贱人,你给我等着。
林芷走进厨房,从酒柜里又拿了一瓶红酒,从她的头上一点一点的倒:我让你清醒一点,现在,清醒了吗,没清醒我们继续,还有一柜子红酒呢。
林锦绣一言不发。
林芷冷笑着:喝啊,你喝啊,你不是很喜欢喝红酒吗,你不是喜欢装高雅吗。自己明明是个鸡,冒充了几十年凤凰,就以为自己是凤凰了。我爸最近也不喝酒了,今晚你把这些都喝掉啊,喝不死你!
林英倒在地上,一直在喃喃自语。
后来,林图和林芷,以绝对的姿态,宣布了这件事的处理结果。
然后,林英被送进了医院,还是林图一个人跟着去的。
林宏和林锦绣都没有去。
当然,文燕玲也没去。
林芷更不可能去。
闹到了大半夜,他们都各自回家了。
各自回家,带着不同的心情。
林锦绣被自己家保姆搀扶着下了车,打开门以后,金宝丰睁着朦胧的睡眼: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怎么现在才回来?
是质问的语气。
但是,他从来都没有打电话,问过哪怕一句。
林锦绣一言不发。
金宝丰抬高嗓子说:又是林芷那个贱人干的?
林锦绣还是一言不发,她的出身,她的算计,她的父爱母爱,已经化为乌有。
她现在能依靠的,是自己的婆家,金家。
自己的老公,金宝丰,自己的一双儿女。
她精神很崩溃,已经不太好了,就摇了摇头:不是,出去喝了点酒,不小心。
金宝丰心里自然是不信,林锦绣的生活很讲究,从来都不会这样。
那么就只有一个理由,是林芷干的。
但是他面上没说,他装作理解了:没事就好,你先去洗澡吧,乱七八糟的像什么样子。
林锦绣进了卫生间,洗澡的时候,脑子也很乱。
她低下头,在卫生间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根不属于自己的,头发。
她是不长的卷发,那根是直发,颜色还不一样。
她心里顿时警铃大作,忽然明白了林芷所说的,自己是傻逼,到底是是什么意思。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和金宝丰吵,和金宝丰闹,但是现在,她不能…
她已经算是失去了娘家的依靠,她不能再失去婆家的。
何况,金宝丰一直对她挺好的,也瞒着自己…
她想起林敏的婚姻,就摇了摇头。
心想,还好,我有孩子,他们是金宝丰亲生的。
还好,林家打算隐瞒这一切,我还是林家的大小姐。
她看着镜子里,一丝不挂的自己。
三十八岁的年纪,因为经常花钱保养,所以皮肤紧致,干净,很滑,最新款的时髦的发型,没有一根白发。
只眼角的细细的一些皱纹,昭示了年龄,和岁月。
她想起和金宝丰圆房的那个新婚夜,他年轻英俊的面容,他甜言蜜语的表情,他对天发过的誓。
他前几日还对自己说,很喜欢自己,他还和自己,像年轻时候一样…
而现在,他已经悄悄的,把女人堂而皇之的,带回了自己家。
又或者,早就带回来了,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她曾经那么的相信他的感情,相信他的心。
就像相信自己是林英的亲生女儿一样。
可是如果,所有执着的深刻的相信着的东西,全部付之一炬。
她放了热水,热水从头到脚的冲,洗去了一身的红酒,和眼泪。
也洗去了自己的污渍。
却怎么洗,也洗不干净,本来就是私生女,如今却,身份不明的事实…
洗好了澡,林锦绣穿着睡衣躺上了床,金宝丰立马凑近了她。
宽大而柔软的床在不停的晃动。
她没有拒绝,她抱着他,一切随他。
最初情深爱笃,如今同床异梦。
这个时候,她感受不到爱的欢乐,心里全是痛苦。
她在想,一个人是怎么能够做到表里不一,撒谎成性的。
她不曾反思,她自己好像,也是这样的…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她闭着眼睛,脑海里的记忆零落成一片片雪花,无声无息的落下。
记忆折叠在一起,清晰,且混乱着。
林锦绣在这样的,记忆里,或者梦里,交缠,纠缠。
此时此刻,那曾经与自己山盟海誓,洞房花烛,生儿育女的老公,早就化成了,一杯黄土。
她喊的撕心裂肺:不要s我,不要s我。
连着喊了几声。
头痛欲裂…
她就忽然,苏醒了过来…
原来是梦…
是梦吗?还是现实,她都分不清。
她惊魂未定,一身冷汗,有些麻木的,坐在床边,想抽一根烟。
她从抽屉里取出烟,顺手拉开了窗帘。
昂贵的打火机火苗串动,像极了,林芷六岁那年,苏淮手里的那只。
她摇了摇头,抽上了烟。
烟雾缭绕里,她看不清屋里的一切。
抽着抽着,看清了的,是金宝丰最后的脸,王娇最后的脸,林英最后的脸。
不灭的幻觉…
像循环的夜…
那么深刻…
将记忆和现实深深撕裂…
也将精神,生生撕裂…
窗外,寒冷的月,洒在她已经不再年轻,不再洁白的腿上,白发早就爬上了她的头。
像那些扎心的,痛苦的,记忆。
时刻蚕食她的脑海,蚕食她的心,蚕食她的精神。
她没有崩溃。
只冷冷的望着那月光,照着自己的,虚无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