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黄雀、螳螂与虫

    “你好，先生，有空吗？”

    阳台上，一个俏丽的身影悄然降落，洁白的羽毛、浅金色的长发犹如明镜一般在阳光下闪烁，所有的一切，无不闪烁着光芒。

    “天使？”亚当皱着眉头望去，一个二翼天使。

    来者轻轻抬头，露出一张稚嫩的脸，细长的俏眉，清澈得看不到一丝杂质的目光，天真的眼神，清秀，精致，单纯的美。

    “你有什么事吗？”亚当问，来拜访亚当的天使基本上都是以华丽地碰壁告终，最近显然都学乖了，不来。今天这个不开眼的小天使不会也是来传道的吧？

    “你好，先生，我叫依琳娜，我是来向你讲述主对世人的爱的。”小天使一脸纯真。

    “你知道我是谁吗？”没想到还真是来传道的。

    “我知道，你是亚当。”

    “那你觉得向我讲述这些有意义吗？”亚当窃笑着。

    “我不知道，可是，先生，这是我的工作。”小天使一脸无辜。

    ……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个又一个的话题被抛出，对于依琳来说，亚当仿佛一本永远都读不完的书，在他的面前，她是一个永远的学徒，这令依琳万分着迷。在探寻爱与恨的真理上，也终于被引诱得越走越歪，直到，为了理解人类的思想，她拿起了苹果。

    那一刻，依琳仿佛一个殉道士，有着大无畏的精神。

    但对于亚当来说，却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同样在那一刻，当小天使依琳毅然啃下苹果的时候，在她的身后，那一对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翅膀，缓缓失去了流动的光泽，亚当忽然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论外貌，亚当维持在二十岁阶段，论年龄，亚当已经中年不只。在这段轻浮的年月里，一切都沉沦在浮躁，亚当一直觉得身边的所有都像无根之萍。他不靠谁，不欠谁，他凭借坚毅的心一直走到今天。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亏欠谁。

    眼前的天使，在自己的诱导下背弃了上帝，失去了流动光泽的翅膀，她已经没有返回天界的钥匙……

    一种罪恶感在亚当的心中油然而生。本来准备要做的猥琐事情，居然就硬生生给打住了。

    手中的苹果滑落，小依琳眼中的迷茫渐渐淡去，逐渐显出了一点异样的神采。

    深深为自己的行为而纠结的亚当忽然向前，将她一把抱在怀里，双眼紧闭，呼吸沉重。

    “先生，你怎么啦？”没有挣扎，依琳红着脸问。

    “你后悔吗？”亚当轻声说。

    “不会。”

    ……

    “对不起。”亚当抱着依琳说，真空中没有办法传播声音，但意识却直接嵌入了依琳的脑海。

    身为新生的吸血鬼，他不再惧怕真空与零气压。

    没有回答，依琳只是痛苦地笑了笑。

    “你后悔吗？吃那个苹果。”

    “没有……后悔。”强大的箭抽离了所有的神力，她已经没有力气，却还是挤出了几个字。

    ……

    和熙的风抚动亚当的长发，他愣愣地望着眼前的天使。

    稚嫩的脸，清澈的眼神，一切都仿佛又回到了两千年前相遇的那个温暖的下午。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凝聚，碰撞。

    她已经回复到原本的模样，变回当初耶和华的那个天使，某种力量迫使她重生了，代价是失去所有的记忆，包括她一直守护的。

    两千年的坚持，两千年的沉睡，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泪光朦胧了亚当的双眼，多么希望她能好像初见的时候那样对自己说一句：“你好，先生，有空吗？”

    可是，亚当还有再诱惑她一次的勇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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