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衡败起眉头,朝烈威看了一眼?
烈威开始一看老侯爷二话不说,直接就朝这边来,还直接就夹起那盘子里菜。心里便直打鼓了。再听得老侯爷说的话,差点没晕过去。不用别人说,他就知道自己害了绿竹。现在傅衡这一眼虽然没有任何情绪,然而烈威已知道。公子这回是真的生自己的气了。自己往后,有可能不能待在公子身边了。
苏老侯爷见烈威脸色变得苍白,回过头对傅衡冷哼一声:“你别怪烈威,就算他不喊那么一声,你莫不是以为凭着本老爷的舌头。就尝不出那是一道素鸡了?”想到自己都那样说了,这小学徒还不做他喜欢吃的东西,却企图拿这假东西来糊弄他,心里极不高兴,便是对自己那宝贝外孙,也横挑鼻子竖挑眼起来。
俞教习听得这句话,苦笑一声,对马教习摇了摇头。一向不舍得对公子说一句重话的老侯爷,都能这样说话了,看来这心里的气越发的旺了。绿竹这出局是定数了。
除了里面的这几句话。整个屋子一片安静。所以虽然苏老侯爷的声音没有刻意放大,站在外面的绿竹三人全都听到了。
三人各自做了什么菜,既便开始时不知道,待把唐安等人把菜名一一唱出来,也是一清二楚的了。所以绿竹一听苏老侯爷的话,便知道是她那道素鸡惹了贵客不高兴,并且尝都没尝,就被剔除出局了。
她心里一急,上前一步,施礼道:“这位贵客。不知您可有父母在堂,可有儿孙绕膝?”听声音,这位贵客应当不是年轻人了。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绿竹。”秦威低喝一声。想要阻止绿竹再说话。
这屋里气氛压抑,他们便是不知内情,也已感受到了。那位贵客,可是连公子都敢喝斥的人,可见身份地位有多高。他们见过的最大的官,就是山里的里正了。
公子那通身的气派。不知比里正高出多少,对于他们而言,就是山一样的存在。而现在,来了一个比山还高的贵人,连公子在他面前都大气不敢出。绿竹却如此不分场合,大胆说话,大声质问,这岂不是找死的行为?
而跟秦威几乎同时出声,也怒斥一声“绿竹”的,还有俞教习。俞教习这些年,几乎把绿竹看成了亲生孙女一样看待。自然不希望她被责罚。要知道,老侯爷虽然不像燕北王那般手掌大权,却也没有几人敢轻看于他。朝中大臣,在他面前从来没有人敢失礼的,更不用说像绿竹这样的身份,这般大胆地来质问他了。
“哦?”苏老侯爷除了小时候被自己亲爹斥责,很多年没有听人用这样的口吻跟他说话了,不由感觉有些新鲜。抬起头来,仔细地看了看站在厅堂中央的绿竹。那道珠帘,可以挡住外面人窥探屋里的光景,却挡不住里面人的视线。
只见那厅堂里站看的,除了两个高高大大的小伙子,还有一位袅袅亭亭的姑娘。这位姑娘大概十五、六岁年纪,一头鸦黑的长发之下,雪白的肌肤,鼻梁高挺,唇红齿白;两只眼睛更如一汪清泉,又大又明亮;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看上去既然漂亮又可爱机灵。
“漂亮的小姑娘吗?”他用余光睨了外孙一眼,见外孙眼睛望着帘那头的那姑娘,眼里又恼怒又担心,心里一动,感觉有意思起来。
他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轻轻哼了一声,开口道:“老爷我,自然有父母、儿女。怎么,小姑娘,你有何话要说?”秦威的担心,俞教习的忧虑,绿竹都感受到了。
但话既已说出口,她便没打算偃旗息鼓。作为一个喜欢美食的人,一个喜欢做美食的厨子,她有她做人做事的原则。就像跟傅衡提出赎身要求一样,明知以后或许还会有更好的机会,但她还是在那个时候提出了请求,无非就是想要坚持自己做人的原则罢了。像贵客这样只贪图口腹之欲,枉顾自己身体的人,没有让她遇见也就算了。偏现在不但让她遇见,还用他自己的错误来挑她的刺,想让她闭嘴什么也不说,她真做不到。
因此,尽管教习和秦威一直跟她打着眼色,她还是继续往下说道:“那绿竹想请问贵人,当您的孩子身患疾病时,您是什么样的心情?”
“我的孩子身患疾病?”苏老侯爷听得这话不由身体一震,喃喃重复一句,把目光转到了傅衡身上。
看着外祖父呼吸急促,脸色变得苍白,嘴唇微微颤抖,目光里透出一种说不出的痛苦,傅衡便知道外祖父又记起了当日的情形,他赶紧起身,从苏老侯爷怀里摸出一瓶药来,倒出两粒药丸,一倾手倒到他的嘴里,接过苏荃递过来的水,让他将药送了下去,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外面的绿竹却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情形,兀自继续道:“绿竹想来,贵人一定感觉很难受,很痛苦,只恨不得将疾病和痛苦转移到自己身上吧?”
“绿竹,别说了。”傅衡见外祖父躺在榻上,情形不见好转,呼吸反而更为急促,转过头来暴喝一声。
绿竹一愣,抬头看到俞教习和马教习全都站了起来,眼睛望着珠帘里面,脸上露出忧虑的情形。听到傅衡这一声暴喝,赶紧转过身来对她摆摆手,便知道里面的情形大概有异。
那位贵人听了她的问话,或许触动了心思,身体状况忽然变得不好起来。否则两位教习不会有这样的表现,傅衡也不会那么暴怒地喝斥。再大胆的话傅衡都听过了,当时也不见他如何恼怒,可见是这问话必是触及了那位贵人的心思,让他犯了高血压之类的疾病,导致里面情形有变。
但是,如果这话只说到这个程度就停止,无论是那位贵人,还是傅衡,事后想起一定会责怪于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