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没有按照鲜于峰的吩咐,把当年杨叶斗法的见证人都请来,也没叫所谓的风水界大师来主持公道。
她没请,但人来了不少,包括那天鲜于峰问路的老头,以及蒋道有等都闻风来了,郝白和她父亲也来了,满满当当坐了一屋子,场面颇为壮观。
饶是吴小清见惯大阵仗,但被这群人这么死死盯着,也忍不住心里发毛。
“杨三呢!”她依然打扮得妖冶动人,领着师妹往地坝正中一站,中气十足地道,“叫杨三出来。”
人群自动往旁边分列开,露出端坐在堂屋正中的鲜于峰。
“我师傅有事在身不能下山,叶秀珍磕头认输,由我带他老人家受领。”语毕,他却没在人群中看见传说中的叶秀珍。
“呵呵!”吴小清冷笑两声,“一个老东西也配我师傅出马?”鲜于峰把这句话自动理解为叶没脸出来见人。
众人今日皆是慕杨三的大名而来,又都上了岁数,如今吴小清一口一个老东西,惹得大家纷纷对她侧目而视。
郝白父亲与杨三在小时候在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听得有人那么说他,心里很不爽。他扶着郝白,慢腾腾的站起来,不紧不慢地道:
“这位小姐,我没记错的话,叶秀珍比杨三还要大三岁。杨三都是老东西了,不知道你师傅又是什么!”
吴小清才不屑与他说话,当下头一昂,对鲜于峰道:“你眼巴巴的要的金字招牌我带来了,自己出来拿。”
鲜于峰稳坐不动,也不说话,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看着她。郝父咳嗽两声,对女儿道:“小白,你可不能这样,不然别人会骂你爸爸没尽到做父亲的责任,没有好生教你。”
众人如何不明白他的言外之意,立刻哄然大笑。
紫陌站在吴小清身后,也被鲜于峰的目光盯得心里发毛,“师姐……”她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角,低声道,“反正师傅吩咐要送的,我们已经拿到了这里,再叫他们抬进去也不费事。”
吴小清白了她一眼:“没出息!一个铁钉钉脚就把你吓成这样了?咱们输人也不能输骨气。”
紫陌被她这么一说,不敢再反驳,低着头规规矩矩站着。
蒋道有见吴小清如此恬不知耻,霍地站起身,高声道:“乡亲们,看看叶秀珍教出来的好徒弟。叶秀珍为逞强好胜,用最狠毒最下流的手法破我母亲坟墓的风水,害得我差点家破人亡!
要不是有鲜于老弟出手相助,只怕我死都不晓得要自己怎么死的!
各位,你们都知道我蒋家的故事。也知道我两个儿子因为生意失败,只得去陕西谋生路。之前,他们无论做什么,眼看就要成功了,偏偏就在紧要关头失手。
前天我按照鲜于老弟的指点,把叶秀珍安的浮剑水破了,就在昨天!我儿就给我打电话来说他们谈好了一个生意,整整一年,终于霉运过去,好运来了,我们蒋家终于有个盼头了!”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老泪纵横,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人群跟着发出阵阵惊叹:“简直太神了!”“看不出来他年纪轻轻竟然这么厉害!”
蒋道有举起袖子擦擦眼泪,振臂大呼:“今天,事实明摆在这里:杨三师傅和他徒弟技高一筹。叶秀珍卑鄙小人,就应该履行当年赌约,规规矩矩地送上白铜金字招牌,你们说是不是?”
“是!是!是!”人群齐呼,声如雷动。
吴小清看着群情激奋的众人,心想倘若再纠缠下去,即便有黑衣大汉们保驾护航,自己也未必能安全走出杨家村。
虽然她嘴上说得凶,但从不会吃眼前亏,等到众人声音一低下去,立刻道:“得了。不就一个破招牌吗?给你就是。”
说完,她朝身后招招手,便有两个汉子抬着那红布罩着的牌匾朝鲜于峰走去。
破红布底下,却是一块闪闪发亮的银白色鎏金字招横匾。匾长三尺,宽一尺,白铜质地,上书“形势正宗、堪舆大师”八个大字。右下边一行小字侧立:愚人叶秀珍敬上。
字体娟秀,一望便是女人手笔。
郝父以前曾是教书先生,见状不由连声赞道:“好字,好字!娟秀有力,清丽脱俗!杨三本是形势派祖师之后,完全当得起‘形势正宗’这四个字。制匾人当真用心,没有丝毫马虎,对得起杨三!”
制匾人不是吴小清,而是她的师傅叶秀珍。
面对斗了一辈子,斗得死去活来的对手,她自称“愚人”。
鲜于峰有些似懂非懂为何师傅听说叶秀珍要来,便坚持不肯下山,只叫他代为效劳;也有些明白杨三为什么一再叮嘱他务必收回铁钉法术,不要为难她的徒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