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山越岭,走了上百里的山路,章柳用一双脚走到了县城,甩了甩有些酸痛的脚腕,若是以前的章柳的身体,即使正当青春年少,走这么长的路,一双脚只怕也要磨出水泡来的,但是现在章柳的身体却是不同,谢雍结丹不成的浓郁灵气,即使只是剩了那么丁点儿,也足以让章柳的身体脱胎换骨,比常人的身体更加优越了。
兜里揣了户口本,章柳找到了县里的儿童福利院,那是一处长长的漆着白灰的平房,外面围着一圈栏杆,大门锁着,大门边上有个红砖瓦的门房,上面一个红黑色铁皮卷的烟筒正在冒烟,章柳走到那红色的小门房前,敲了敲窗子,喊道:“大哥!大哥!”
门房的窗子开了,里面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探出头来,打量了下章柳,说:“干嘛?”
章柳说:“我要见院长,我有孩子要送来。”
那胡子拉茬的中年男子打量了下章柳,“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正当章柳微微皱起眉头时,那男子从门房的前门推门出来,手里拿着一大串的钥匙,走到大门前,一边开大门的锁一边道:“送孩子过来?你家的孩子?你看着不大啊!把哪家的女娃娃的肚子搞大了?”
章柳没回话,就看着这男子把大门打开,把自己让进来,然后那男子指着院子里面的白房子说:“最里面就是院长办公室,我领你进去吧。”
章柳点头道:“谢谢大哥。”
男子在前面走,嘴里还唠唠叨叨的说:“你送哪家孩子来啊?你多大?你父母呢?”
章柳一直没说话,那男的也不生气,推开二层门,走进白房子里,一股异味扑面而来,再往里走,左右都是一件件刷着大白的隔间房,每个房间里都有几个孩子,年龄各不相同,一间房间里的床上并排挤着十几个看着不到一岁大小的婴儿,有几个明显有些残疾,还有一个皮肤白的不正常,剩下的看着比较健康的几乎都是女婴,都是瘦的不像话,哭哭啼啼的,声音细小的和小猫似的,还有一个屋子里一堆不满十岁的孩子围在一起,拿着破破烂烂的碗筷,围着一个大大的瓷盆子,瓷盆子里像是白水煮的大白菜,一个中年大妈正用一个大铁勺给孩子盛菜,孩子们一双双的眼睛盯着那煮的稀烂水趴趴的大白菜,直叭嗒嘴……
章柳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跟着那个门房走进最里面的院长室,门房敲门,喊道:“有人送孩子来了!”然后就推门让章柳进去了。
院长室里一男一女,男的坐在办公桌后面正在看报纸,女的在旁边的椅子上正抓着一把瓜子一边嗑一边吐皮,屋子里满地都是瓜子皮。
那女人一边“咔吧咔吧”嗑着瓜子,一边道:“送谁来啊?孩子呢?”言毕打量了下章柳,说,“你啊?你不行。我们这里不收你这么大年纪的。”
章柳扫了眼那女人说话时正在低头看报纸的男子,说:“不是我,我妹妹。”
这时候那个看着像院长的男人抬起头来,道:“你妹妹?你家里大人呢?”
章柳说:“妈死了,爸坐牢了。”
那看着像院长的男人“哦”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的报纸,道:“证件带了吗?”
章柳走到这位院长桌子前的那把椅子上,把怀里揣着的户口本掏出来递过去,那个院长接过户口本,皱着眉头翻看起来,半响,把户口本往章柳面前一扔,道:“不行,你爸不是没死吗?我们这儿只收爸妈都死了的。”
这位院长说这话的时候,屋子里那个在嗑瓜子的女人仍然在“咔吧咔吧”的磕着瓜子。
章柳坐在那里,扫了眼这位院长,又扫了下那磕着瓜子的女人,没说话。
章柳说话,那位院长却不耐烦了,一手再次拿起报纸,一手挥挥手,道:“行了,说了,不是爸妈都死了的我们这里不收。”
章柳收了户口本,站起身来,转身出去了,在关门前,章柳听到身后那位院长正拍着桌子骂道:“没长眼睛啊!?怎么什么人都往里放!?”
章柳猜,这话应该是冲着那位带自己进来的门房骂的。
出了福利院,走出大门,回头看着这处白色的房子,章柳想,他是不会把三个女娃娃送到这里来的,这里不是好孩子应该呆的地方,那位小时候曾经呆过他的姓章的太爷爷已经去世很多年了,村子里也没有可靠的人可以托付,所以,现在,他就要带着这几个娃娃了,可是带着这几个女娃娃,他做事情又如何能方便?
叹了口气,算了,先回家,走一步算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