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修道本是逆天之事,但修天道者,唯先通达人道。她父母皆在,又是权贵之后,红尘因果不断,如今刚刚定亲,哪里适合入我清净之门修仙问道?”灵菀耳目通达,在斗姥庙中发生的事情一览无遗,隔着老远便把卫芊的祷告听在耳中。
老妇说着,也面带惋惜之色。在她眼中,卫芊根骨不错,心性上佳,若入仙道或许便可光大玄灵一脉。
“不过我占卜推演,这段姻缘似有些波折。”观卫芊面相,这姻缘之事难以强求,恐怕未来还真有几分入道的可能。
灵菀暗忖:我斗姥庙只收坤道,其中女子无非是夫家无依,娘家无靠,膝下无子,伶仃入道。其中虽有一二可造之材,但命途坎坷甚是可怜。岂能为了一个修道之才而故意放任其历经困难,此非我道慈悲之心。卫芊这丫头婚事尚有些波折,不如多劝上一劝,也算是不枉她这两年来的苦劳。”灵菀颇喜欢卫芊这个小丫头,不愿意她命途坎坷,最终孤寡入道。所以有心帮一把,劝一劝贾玫。
且说卫芊、红椿去寻贾玫,只见贾玫和一位坤道谈论福灯之事。
“我在长安时常听人说,在尊神座前点上一盏福灯可保家中安泰。敢问师傅要如何安置?所花银钱如何?”
那坤道女修道号玄玉,跟随灵菀修道已有数十载,闻言笑道:“福灯之说虽有几分可信,但正经庙宇岂会轻易许诺?大抵是那些人赚个香火钱,让香客们求个心安罢了。”
卫芊过来,忙问:“母亲要为小弟弟立福灯?”
贾玫摇头:“想给你们俩都立一个。”除却自己腹中孩儿的安危啊,自家大女儿的婚事也让她操心。若到时撒手人寰,她也希望自己女儿过得好。
将卫芊拉到身边,贾玫又问玄玉:“师傅,您说这福灯不好做?”
“寻常福灯无非是几斤香油,寻人看护罢了。便是夜里熄灭,你能知晓?”玄玉也是老实人,见贾玫母女乃斗姥庙常客,便将庙宇中的一些勾当叙说:“但想要福灯长久不灭,此中技艺就高上数筹。后汉之后长明灯术早已在民间失传,唯道教当年保全道书时曾将此术留于众道观之间,这便是福灯由来。再者,有道术傍身之人也可以道术护持灯火不灭。但这种灯火,一没有神光护持,二不曾灵感命数,三不能祈福避灾,根本没用。若真是想要保家平安,便需真正有道行的高人做法。在我斗姥庙,也不过师父一人。”
灵菀的玄灵道更偏向于道家,虽然这些坤道们都学了一些皮毛,但真正入道者不过三五人,其中唯有灵菀一人才有高深法力来炼制长明灯于斗姥座前。这福灯炼成,便是在斗姥娘娘面前挂名,到时候大难临头便有神佛庇护。
“当年我在长安,可是看到那些庙宇中福灯不断,难不成都是假的?”贾玫未出嫁前在长安可见到不少一掷千金的贵人。那边的道观佛寺中福灯林立,其中不乏金镂银雕,琉璃彩华之物。而且家家权贵攀比,一个个福灯奢华耀眼。
“有真有假吧,长安乃龙兴之地,也有不少道行高深之辈,或许可以点亮福灯,镇灾祈福。”想了想,玄玉道:“那慈恩寺的几位大师便有些神通,还有那清虚观中也有几位高士。”
贾玫听到清虚观,心中一动。大凡权贵人家皆有替命习俗。因为小儿难以养活,所以要去神佛身边带上几年。
有人说,这是因为小孩灵感未失,能见鬼神,故得神明喜爱,所以在七岁之前要去神佛身边住一段时间,保佑未来安康。但是权贵人家的小孩哪里经受得起苦修?所以便有替命的说法,找孤儿出家代命,算是帮自己的孩子了却因果。
当然,这还有一个隐晦的意思。如果神佛喜欢小孩的话,那么就把这个孤儿带走,不要找我们的孩子。
当然,时过境迁,如今还用这个习俗的人不多。大多是小时候身体孱弱,所以才用替代之法。
贾玫去过几次清虚观,那观中有一人便是她父亲贾代善的替身,据说也是一大德之士。
贾玫想想:“假若请灵菀师父做法,不知需多少香油钱?”
一听提及俗事钱财,玄玉师傅眉头大皱:“既是神佛之流,岂会在意凡俗金钱?”
卫芊闻言,哂然道:“师姐,我记得佛经之中有典故,龙女菩萨昔年未成道时,曾用一枚价值三千世界的宝珠换取成佛机缘。可见神佛也有所求。”
“佛所求者,无非因缘。昔日善慧童子以五枝青莲花供奉定光佛祖,结下因缘方在千万劫之后证得如来,尊主婆娑净土,号释迦摩尼佛。若真要请师父出手点亮福灯,只要机缘到了便可。”
机缘不到,千金也难换其出手一次。而若是机缘到了,便是随意供奉一朵莲花,说不得她都会出面。
贾玫母女听了,若有所思。
“对了,母亲,灵菀师父说是要给您号脉。”卫芊这时候想起正事。
灵苑和贾玫母女关系不错,她精通医术,索性就在贾玫前来上香时帮忙号脉。一来二去,两方关系进一步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