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奔跑。没有光,没有参照物。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移动。
不知跑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熟悉的身影。方越心里一松,又加快脚步追上去,拉住那人:“吴江?”
男人停步,缓缓回头,却露出一张方越无论如何也不想看见的脸。身材服饰,无论怎么看都是吴江本人。但浑身上下皮肉绽开,鲜血淋漓。从头至下,几乎没有一处是完整的。肚皮更是开了一个大洞,脾胃大肠,一览无余。
方越手一抖,猛地甩开男人的手。接着,那人鲜血如注的喉咙深处,却发出一声绵长沉重的叹息。那个鲜血淋漓的身体被黑暗吞噬,于是,又只剩下方越一人。
他愣愣看着自己的手掌,怔然片刻,突然脸色一变,痛苦地揪住自己胸口的衣襟,双膝着地。
陈景宗与路肖在原地等了好半天,也不见有人回来。方越自不用说,白封最开始就没在,似乎拿到饮水后就消失了,独自一个不知去了哪里。路肖明显开始急躁,他打开车门:“走,去加油站。”
陈景宗心想时间拖这么久,应该差不多了,便也没阻止,顺从地坐上了车。可还没发动,车顶却传来“嘭”地一声,整个车子都震了一下。紧接着那人从车顶跳下引擎盖,一脚踩向车前窗。见两人还不出来,又不耐地多踹了几脚。
来人正是白封。路肖从驾驶座出来,还没开口询问,却见车旁边躺着一人,竟是方越。只是面孔脏兮兮的,衣服也出现断痕,像是被烧过一般。路肖心里一惊,忙蹲身探查男人情况。而陈景宗站在后面,也是惊讶无比。
竟然又没死?他不甘地抿紧嘴唇,视线移到白封身上——一定是这家伙捣鬼,为什么总是破坏自己的复仇计划。
方越情况不容乐观,烧伤还好,可是吸入过多浓烟,此刻已陷入深度昏迷。
“愣着干什么。”白封不知何时出现在陈景宗身后,提起人衣领往前面一带,语气冷然,“快把他弄醒。”
“我又不是医生,怎么可能做得到!”陈景宗面上不悦。然而下一秒,他就被人抓住后脑勺狠狠砸到地上。下面是水泥地,陈景宗当即鼻子都歪了,两行鼻血流了出来。
白封脸色沉得可怕,眼中寒意令人发憷,手下力气加大:“少废话。用你的能力,别让我说第二遍。”
如果有陈景宗空间里的水,别说昏厥,就是半死不活的烧伤也能完完整整地给救回来。可既是想杀死方越,他又怎么可能主动提供这类泉水。陈景宗疼得脸歪眼斜,心中恨意更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白封果真不再废话,一把扯起男人头发。他扬起手,指间赫然夹着一把小刀,猛地就要往陈景宗眼睛戳。这时,一只手却横过来挡在两人中间,手掌攥住刀身,鲜血汩汩冒了出来。
“路肖!”陈景宗感动之余又担心不已。
白封沉默地看向路肖,杀意顿生。路肖蹙眉忍受着疼痛,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你不要急,方越虽然昏迷,但情况还好,应该只是一氧化碳中毒。”话虽这么说,但路肖能做的也仅是一些紧急治疗,再耽搁下去方越仍然会有生命危险。所以,如果陈景宗愿意帮助方越,自然是再好不过。
“景宗,现在情况特殊,能用你空间的水吗。”
陈景宗闻言,心里一凉:原来,路肖的目的竟然在那里,自己存在的意义只有空间?他被白封如此施虐,路肖就一点想法也没有吗。至少在请求帮助之前,先安慰安慰自己也是好的啊。
他冷然一笑,索性破罐子破摔:“抱歉,我不想帮他。”
“景宗?”
“我没办法原谅这家伙所做的一切,”他咬牙切齿,“永远也不能。”
白封听得不耐烦,再看方越情况,却发现在双方争执中,男人的呼吸竟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他身体一僵,以为自己看错,蹲下去探鼻息——一点儿气也没有。
不知为何,白封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知道自己很愤怒,却不知道愤怒之中还夹杂着名为恐惧的感情——这对他来说很陌生。白封缓缓收手放进口袋,摇摇晃晃地站起。
接下来要做的事很清楚,杀了那家伙。
在他躲进空间之前,神不鬼不觉,一击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