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放松。对方虽然是他父亲,可现在若是敢有一丝不忍,就会被干掉。
所以,揍也要把父亲揍清醒过来。
方父冲过来,他就地一滚,险险躲过攻击,原来的地方陷成一个凹洞。方越捡起掉落在地面的铁棍:“爸,还听得懂我说话吗。”
回答是下一波攻击,很明显,对方听不懂,亦或不想听。
面对战力上升数十倍几乎超脱凡人的父亲,方越能做得只有死命逃窜。虽然有过几次反击,但自己的攻击在对方看来似乎不痛不痒,一点停滞也没有。
方越不确定父亲这种状态会持续多久,只能尽力拖延时间。两人来回交战,把家里弄得乌烟瘴气,卧室几近废墟。
“吼!”
这时,理应被绑在床上的丧尸不知何时挣脱了束缚,张开血盆大口朝两个鲜活的生命扑过来。方越躲过,方父不知为何呆在原地,任由其撕扯下自己的皮肤。
方越心里一紧:原来即使在这种状态下,父亲也认得出母亲。只是这样下去……父亲会死。
随着时间流逝,方越注意到父亲的速度与力量都大打折扣,身体也逐渐恢复原状。他握紧手中铁棍,看向穿着母亲睡衣的异形,眼神暗淡:这件事必须有人去做。如果父亲做不到,只能由他亲手解决。
对付单只丧尸已是手到擒来,何况对方又被吸引了注意力,因此很容易就死在了方越手下。轻而易举,甚至简单得有些难以置信。
受到重击,丧尸浑身僵直,接着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方越接住尸体,轻轻将其放到地上,注视着它的脸庞,又难以忍受般移开视线。果然,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出母亲的痕迹。
印象里的母亲应该是唠叨而温柔的,面目慈爱。可这副面孔,与他曾经见过的所有丧尸都如出一辙,只剩血肉黏在白骨之上。
余光瞟见黑影倒下,“砰”地摔倒在地。方越过去扶起父亲。看来时效已经到了,对方又恢复成正常模样。不,甚至比从前更加虚弱苍老。面部年龄不是五十多岁,更像是接近百岁高龄。方越都有点不敢认。
“爸……”
男人眼皮松弛耷拉下来,微微睁眼,看不清似的眯起眼睛。他抬手,手掌瘦骨嶙峋,满是皱纹,声音细如蚊声:“方……越?”视线飘向不远处妻子躺着的地方,“你把她杀了。”
“爸,妈早就死了。”
“……让我过去。”
方越半扶着父亲让他躺到母亲身边。虽然面对的是一张看不出原貌的恐怖面容,方父却似无所觉,极其温柔小心地抚摸着对方脸庞,像是生怕把她吵醒一般。
“爸,你们怎么会变成这副鬼样子。”
末世开始后不久,虽然爆发时间比较晚,但异形最终还是出现在了这座城市,由此引发了极大惊慌与暴动,不少人逃窜出城。方父虽然最初也打算带妻子逃走,但女人却不肯,说儿子会回来找他们。
于是两人就守在小屋里,靠之前的余粮艰难度日。非常幸运的是,两人竟然没被异形发现,逃过一劫。然而没想到,他们躲过了怪物,却没能躲过人类。家里被一群逃命至此的男人闯入,那些人似乎饿疯了,抢走了所有食物,并要求两人离开,把家让给他们躲避。
方父哪里肯,当场就发生争执。他受了重伤,妻子也在推搡中丢了性命。可那群人,明明害了人却不以为然,还把两人丢出房外。若非碰见那个人,方父一定会就这么含恨死去,更别提报仇雪恨了。
之后没过多久,街上异形竟急剧减少,透过窗户,可以看见一群年轻人全副武装,似乎在活捉那些异形。
听完父亲虚弱的说完这一段往事,方越沉默良久。如果当时他在场,肯定也恨不得把那些人全杀掉。可将他们分尸喂异形又是另外一种意味了。而且父亲口中提到的那个人……
“他是谁,给了你什么?”
方父视线移向自己口袋。方越会意,从里面摸出一瓶蓝色药剂。他莫名觉得这东西有些眼熟——跟白封给他保命的东西如出一辙,虽然早就用完了。
可问题是即使喝过药,他也不会跟开挂一样变得如此强大,也不会在药效过去后,变得如此憔悴。
“我先扶你去床上。”方越说道,又想起床铺已在方才乱战中坍塌,便想送父亲去自己房间。
“还能走吗。”
男人气息微弱,摇了摇头,闭上双眼。
“……爸?”方越摇了摇男人肩膀。
但是男人再也没有睁开双眼。
“……”
是否被丧尸咬过压根不是重点,而是这空气里弥漫着的看不见的物质,会让人一死亡就变异成丧尸。所以,为了不重蹈母亲的覆辙,必须把男人的脑部破坏。
“……”
房间里很安静,几乎连针掉下来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良久,“哐”地一声,整座房子都为之颤动。
方越将父母的尸体齐葬在房子背后的花园。夕阳西沉,厚重的橘黄洒满大地。他用铲子埋下最后一瓢土,将双亲照片的相框立于土堆之上,然后里站在那里,半天没有动弹。直到天色暗沉,时间由傍晚转向夜晚。世界再次被黑暗所笼罩。
方越拿着铲子走回屋里,却发现客厅来了个不速之客。一陌生青年坐在沙发上,见人回来,笑盈盈地招呼:“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