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果真是他们联手了,这是他们向外界发出要联手的信号?
到门口的时候,也没有主人来,这时候有侍女带他前往宴会地点。
方亭里布置得很雅致,没有丝毫浮躁之气,可一开始官青云的目光就被紫檀矮桌后正低头跪坐的女子所吸引。
她身着白色暗纹衣裳,那暗纹仿佛能随着她的动作而流动,身姿曼妙,天地也造不出这样清雅俊秀的人物。
说实话,官青云见过不少美人,然而眼前这位,却有夺人魂魄的本领。
然而,美人却在剪花。
美人是赏心悦目的,然而官青云更爱花,官家少爷爱花成痴,世人皆知,官青云曾重金买一盆十八居士,只因那株十八居士有上白及千种变化。
官青云也知道美人如花是有道理的,因为美人是需要装扮的,花也是需要修剪的,不施脂粉的美人难见,自由生长的鲜花能成才的也少。
所谓行家一出手,一看就知道有没有,官青云一看白衣女子便知道她是行家,流利的修剪手法竟比那洁白无瑕,仿佛与白瓷花盆融为一色的玉手更加吸引人。
然而修剪完毕,小银剪放在已经落了不少残枝的紫檀矮桌上,那盆月季也仿佛散发着无穷的魅力,如美人一般,多一分则肥,少一分则瘦。
这哪里是人力所能及的,说是鬼斧神工也不为过。
官青云还在痴痴欣赏月季的美态,美人已然修剪完毕,抬头的时候面容就那样猝不及防地进入官青云的眼中。
美人有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轻轻的挽在了脑后,清雅中带着几分豁达,皮肤好像从水中凝聚起来的,白皙中还带着几丝红晕,一双大大的杏眼波光潋滟,还带着自信的光彩,眼睛仿佛能把人的七情六欲吸引进去。
这样的美人平生能得几回见呢。
官青云进入方亭的时候就知道为什么霍知止会这么反常了,就算霍知止没和温大人联手他也会相信霍知止会帮助这个女子的。
但是,现在,他觉得是个男人都会这么做,没有人会抵挡她的魅力。
官青云心里这么想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也陷进去了。
也许他还没机会考虑。
当然,很多很多年之后,他终于从她的咒语中解脱出来,却不知道这是幸还是不幸了。
不过她敢肯定的是如果给他第二次机会,他还是会选择来参加这次宴会,只为见她一人。
“还有客人来了。”美人声音仿佛如出谷莺啼,清脆悦耳,抬头似乎有一瞬间怔忪。
“官,官青云?”温乔没想到迟来的会是他。
官青云还是如同前世的模样,温润的双眼总能泛出多情的目光,让看到的人总会情不自禁的误以为他爱上了她。
真正看见那青色的衣角,温乔还觉得内心一痛。
不是心里会痛,而是身体上的痛。
那种痛长年累月扎根于心底,温乔太熟悉了。
关青云没想到美人竟然认得他,不由得惊讶一笑。
“没想到温姑娘竟然认得我,荣幸之至。”
哪里不会认识他呢?
这时候一直在一旁的温大人欣慰地说:“我姑娘记人很有一套,几乎来得每一位她都记得。”
“没想到温姑娘人不仅长得好看,花剪得好看,记忆力也超人一等。”官青云清雅地笑道。
就是这副模样,不知道当年让她有多着迷。
温乔迷迷糊糊的,正在想着心事,突然一阵刺痛传来,让她惊呼一声,终于清醒了半分。
低头一看,鲜红的血珠从指间溢出,原来是她不小心被月季的刺给扎住了。
她刚想把手指允住,霍知止就从侧面跑了过来,看了看手指,责怪道:“怎么这么不小心。”然后吩咐了侍从把碘酒拿来给她处理伤口。
温乔伸出手指,低声谢谢。
只是小伤口,并不妨碍什么,温乔继续接下来的流程。
曲水流觞是古时名士们常常举行的文学活动,既有文学性又有趣味性,温乔是因为院子里有流水池塘才想起来有这么一出,何不效仿古人也来一出呢?
她自定的主题,早就背好的序言,无一不是在作弊,这是明摆着的事,但谁会去揭穿呢,作为受邀的宾客,都是因为温乔背后的人才会到的。
但是不妨碍温乔要做自己的事。
活动开始之时,温乔首先把序言背出来,原谅她实在没什么才思,什么作诗倚马可待,信手拈来的事和她没有一点关系。
序言结束了,活动也算开始了,温乔的盆栽也被送下去传看了,本来温乔想得更无耻一些的,她想把作诗主题限定为这盆月季,最后想想还是算了。
不过文会进行的过程中有不少人还额外作诗一首赞美她的月季的。
当然也有不少做不出来诗的倒霉鬼,不过也不能说是倒霉,酒是好酒,一下被罚三斗对于爱酒的人来说也是乐事。
文会大约进行了一个时辰就结束了,也算是比较长了。
温乔算是幸运的,酒杯直到快结束才流到她面前,她随便找了一首搪塞过去。
后来大家就互相聊天,刚刚作诗时也报了姓名,就算不认识也无所谓,也可以以刚刚的诗作为切入点聊天。
但是都是京城圈子里的,不认识的少吧。
温乔也认识了不少人,刚刚在面口只是见过一面,在作诗的时候又记住了一些,这也是收获,但是温乔没有想到官青云会主动找她交谈。
当时只有她在方亭里,温大人找别人说话去了,霍知止也被他的好友拉去喝酒,现在只能她单独面对他。
“姑娘的修剪技巧可谓世间难寻了,不知道师承何方?”那人眉眼含笑,说话也带着风流之意。
“没有师承。”温乔硬生生回答道。
“竟然没有师承?”官青云有些惊讶,这是个讲究师承何方的年代,但是他觉得更惊讶的是一个小姑娘竟然能自己做到如此,“你不会骗人的吧。”
“我没有骗人。”温乔的语气极为恶劣,别人质疑她可以,官青云质疑她就让她愤怒。
是的,比生气更加生气,是愤怒。
听到温乔硬生生的语气,官青云苦笑了一下,嘲弄道:“姑娘是很讨厌我吗?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话语惹姑娘厌烦。实在让我惶恐之至,若是,我……我在此给姑娘道歉。”
“姑娘?”官青云见温乔不答话,还以为她还在生气,“今日实在是叨扰姑娘了,多多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官青云正打算离开,他是天之骄子,这样道歉实在已经到了他的极限,虽然心有不舍,他也难拉下面子。
“你喜欢猫吗?”
温乔突然问了这个问题,让官青云有些摸不着头脑。
虽然不知道温乔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但还是据实回答了,“喜欢,怎么了?”
“哦,没怎么。”温乔眼神怔忪,她很快调整好语气,浅笑道:“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来了呢。”
“官公子是爱花之人,想来心肠也不会太坏。”温乔把身边的月季推向了官青云。
“这盆月季就送给公子吧,就当是为我刚刚的失态赔罪吧。”
她可以说出赔罪二字,却永远不会对他说抱歉。
“真的?没事就好,谢谢姑娘的割爱了。”官青云显然没想到温乔会把月季送给他,以为温乔不生气了,十分高兴。
“我身体有些许不舒服,先告辞了。”温乔缓慢起身,向官青云微微行了一礼。
宴会就这样结束了,不过温乔可能没想到,她心血来潮的想法竟然之后在京城广为流传开来。
后野史云:时霍温氏初至京城,召名门之秀文会,颇有君子以文会友之意,其声容清雅,才思亦佳,冠绝时辈,文咏颇为当时所许,京师人士无不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