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家里确实被动过了。
小元宝脑子有毛病,每日起床后必须把被子叠好,偏偏他根本不会叠被子,总是叠个奇形怪状的,旁人根本难以模仿。
现在被子的形状不对了,说明有人来过,搜过她的家。
尽管对方想要做得隐秘,搜过的地方尽量复归原样。
林芳洲锁上门,去厨房把锅搬开,从灶底的坑里掏出小元宝。
小元宝一身的灰,脸也脏了,被拉出来时,第一句话就是,“方才有人来过。”
“我知道。他们应该不会再来了。”
正说着,有人咚咚咚地敲窗户,林芳洲脸色一白,赶紧又把小元宝塞回去,一边抬高声音问道:“谁啊?”
“我。”是陈屠户。
林芳洲松了口气,打开门,“怎么了?”
陈屠户神秘兮兮地说,“我家里被翻过。但是银钱却不曾丢失。”
“嘘——”林芳洲悄声说,“我家里也被翻过。吓死人了。”
“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想知道。不过我们还是不要打听了,没听那人说吗,”林芳洲说着,抬起手掌往脖子上比了比,“要不要命了!”
陈屠户脸色一变,“走了。”
“慢走不送。”
林芳洲回去再次把小元宝掏出来,一边抱怨道:“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我来头可大了。”
“你给我闭嘴。”
小元宝看着林芳洲吓得面无人色,他突然笑了。
他总是板着个小脸,林芳洲第一次看到他笑。小孩子轻轻牵起嘴角,笑得矜持又漂亮,仿佛春雪消融一般的,柔软干净,温和沁润。
林芳洲拨了一下他的脑袋,“笑什么笑。”
“谢谢你,林芳洲。”
“林芳洲的大名也是你叫的?”
“那我叫你什么?”
“叫爹。”
“……”他皱着脸,叫不出口。
“我救你一命,让你叫一声爹你还委屈了?”
“我叫你哥哥吧,芳洲哥哥。”
林芳洲刚要说话,小元宝连忙问道,“芳洲哥哥,你刚才经历了什么?给我讲讲。”
她的注意力被转移了,吐沫横飞地给他讲了自己方才是怎样的机智勇敢。虽然过程多有夸张,小元宝倒也能想象出那场面有多么刺激紧张。
听她讲完,小元宝说:“你很聪明。”
“那是!金蝉脱壳这种方法,不是谁都能想到的。”
“不止如此。更难得的是,玉佩被发现之后,你没有隐藏自己,而是主动抢出风头。那些人个个心狠手辣,心性多疑,做事勿保滴水不漏。此事你本来就干系其中,是证人之一,若退后不声张,他们必定存更多疑虑,倒不如先主动吸引目光,借此排除自己的嫌疑。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一招看起来有风险,一旦做成,却是最保险的。”
林芳洲摸着下巴,“被你一说确实是这么回事。其实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卫拐子死了,我不想让陈屠户夫妇再为我顶风,当然也可以借此去去他们的疑心病。我觉得,他们肯定会想,没有人做了勾当还傻乎乎地往前凑……我偏偏往前凑,令他们意想不到。”
“你是一个聪明绝顶之人。”
“哈哈哈哈你这样夸我我就不好意思啦,我其实——”
“只是见识有些短浅。”
“……”林芳洲一口喜悦的呼吸还没享受完,就被他又敲了一棍子。她怒道,“谁见识短浅了?!你这臭小子,会不会聊天?”
那小元宝愣了一下,连忙改口道:“你并非见识短浅之人。你心胸开阔,眼界宽广……”
林芳洲并没有感觉好一点,她翻了个白眼,“你给老子闭嘴!”
小元宝于是闭嘴了。
林芳洲感觉气氛有点尴尬,真是莫名其妙,刚才明明大家聊天聊得很火热……她摸了摸鼻子,突然问他,“嘿,我救你这一命,你打算拿什么报答我?”
小元宝问道:“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黄金万两,你又没有,”林芳洲摊了一下手,“这样吧,我救了你,你这个人以后就是我的了。”
他想了一下,点点头,“好。”
“我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
“好。”
多年以后,每每想到今时今日这段对话,林芳洲都只能用一个成语来总结自己:自掘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