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姐姐?”
女孩见我笑,首先是一愣,随即就站起身似乎是想朝我走来,却立马被她姐姐拉住了,所以她只能站在原地,“是的。”又忍不住,“你好厉害,力气好大。”
我无奈笑了下,介于她姐姐的防备没有多说。从上铺换了新被褥,这才坐到床上。
看到始终捂着脖子的女人跑去卫生间吐过一阵正好出来,朝她挥了下手,淡淡道,“我这里还有点新的绷带,你的绷带都臭了,换下来吧。”言罢,指了指她带伤的手臂。
她看了我一会,不知是不敢拒绝还是怎么,半僵着脸接走绷带,爬到上铺去了。
室内无话,我再收拾一下东西,就爬到床上去睡了。
一如往常,有长长的一段时间都无法入眠,睁眼看着天花板上的灯。
如果一闭上眼就不会再醒来,内心是不是会轻松很多?
末日还在继续,人类的反抗之力渐渐势微,在找不出出路的黑暗中,如果没有力量支持着人前行,那往前走一百步和往前走五十步也没有了区别。
反正逃不开悲哀死去的命运。
可第二天还是会醒来,我找不到存活的意义,也没有理由来剥夺自己的生命。只好学者积极的安慰自己,只要活着就有找到支撑力量的可能。
就像我曾找到了苏沉。
只要撑到那一天,我也便不会这样痛苦了。
“姐姐,姐姐……”迷蒙中,有人喊我,是那个十四岁的小女孩,她蹲在我身边,“其他人都去采氧室了,你要起来吗?”
我揉了揉眼睛坐起来,“恩。”
我在的这个基地名为“水星”。
是第二次世界末日之后新建的小型避难所,位于西沙海底,退潮时顶部距离水面只有三四米深,却也足以抵挡变异的禽鸟了。
里面虽然潮湿阴冷,但可以说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可以入内的人除了贵族,就是曾立下战功的军人。
我属于后者,但也只是申请过来暂时修养而已。
禽鸟变异带来的第二次世界末日之后。我曾应该亚V号基地的号召加入军队,最后一次执行的任务是前往该亚3号基地,他们与我们失去联系已经有几个月了。
等我们赶到那,看到的就是一场人间炼狱。
人形丧尸的变异已经发展到生出了畸形的肉翅,所有的区包括内圈都已经沦陷,我们原本已经救出来三个活人,却因为一名队员被咬后不愿承认的私心,一夜之间,全军覆没。
整个基地,只有我一个人活着走了出来。
也不能算是活着,那个时候,我拖着一身深可见骨的伤从尸堆里爬了出去,看着禽鸟一点一点将曾经的队友啃噬干净。
我有再生的能力,足以自保,却救不了别人。
回到该亚V号,罗杰博士强烈要求我暂时修养,不然精神上受到这样大的刺激,迟早是会出事的。
罗杰是我到达该亚V号后遇到的唯一一个以前的熟人,他曾经是我的私人医生,可以称得上有几分交情。
可他不知道的是,这样的事对我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所以听话乖乖过来修养,只怕自己会再次崩溃。
而那第一次,我失去的人,是苏沉。
那段记忆不知为何模糊着,我只记得零星的片段。
一是四面八方都是丧尸呈包围之势,让我们退无可退,我的精神紧绷到极致,害怕得不行,将满身是血半昏迷的苏沉放置在洞内,自己则用身体强行堵住洞口,求他再撑一会,不要昏过去。
仿佛是磨合在骨头上的钝痛,至今还深刻的印在我的记忆中。我那时牙齿都在发颤,不知道是血还是汗从鼻尖滴下去,眼前一阵赛一阵的恍惚。苏沉一手捂住不住往外涌血的腹部,惨白着脸似乎已经思绪不清了,嘴唇翕动,似乎轻轻说了些什么。
可我却没有听清楚。
然后的画面便是幽暗的树林。
我身侧的树洞被什么用指甲生生刨开大洞,里面除了血迹和一些碎裂的布料,什么都不剩。
凄风冷雨中,我浑身是伤躺在地上爬不起来,哭到昏厥。
那一刻的内心崩塌,令我有了几个月的记忆空白。
我无法想象,那段时间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因为等我再度清醒的时候,已经是非人的模样。
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色,眼睛没有了眼白,黑得渗人。
然后我才知道,原来,我连悲伤的权利都无法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