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痪的罪魁祸首,从最初的冷视,到后来的复杂,也不知什么时候起,他竟也习惯了这个女人在他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她总是把什么都放在脸上,生气也好,开心也好,全部不掩不藏的放在脸上,季沉渊与她成亲一年多,直到现在才算彻底了解她。
而之前的一年时间,季莫离也很少与他说话,一天晚上只是吃和睡,说的最多的话是“我饿了”,做的最多的事情,便是静坐着发呆。
看着像是缺魂少魄的样子,通俗点的说法就是,这是个傻子。
他成了一个傻子的赘婿。
也无怪季沉渊对她喜欢不起来,更何况她父亲实在是个浑人,而如今……她却好像突然开窍了,虽依然时常做些让人费解的事,但却有一颗稚子般通透干净的心。
她就算日日守着他,也丝毫不觉得无趣,捉一只蛐蛐也能玩一整天,他瘫痪在床,衣食都需要她帮手,有时候他自己都觉得脏,忍受不了,却也不见她有半丝厌色,或半句怨言。
人还是那个人,脸还是那张脸,感觉却是大不同了。
修养两个月后,季沉渊竟感觉瘫痪的下半身有了丝丝知觉。
这种感觉,放在成年男子身上,并不陌生,不过想起这反应来自季莫离帮他擦身,季沉渊便有些阴郁。
更让他阴郁的是,这个女人竟一点不知羞耻,面不改色地继续帮他擦身。
直把季沉渊的脸色都擦黑了。
季沉渊几天没理她。
阿离不以为意,该干嘛干嘛!现在天气热了,书生一天出几身汗,身上都臭臭的了,当然要擦干净一点。
而且,还挺好玩的!
伤筋动骨一百天,满百天之后,大夫再次上门诊治,一直忙于维持家庭内部和谐的季老爷也陪同而来,诊治过后,着重问了子嗣问题。
大夫表示,虽然有点困难,但并不是完全没有知觉,以后修养得好,下地走两步,也不是不可以。
然后顺道的,季老爷又让大夫给阿离诊了脉,看看是什么原因,成亲一年了,肚子竟一直没有动静。
结果一诊之下,季老爷暴跳如雷!
当夜就买了药,往季沉渊和阿离的食物里放。
隔天清早,季府再次请了大夫。
大夫诊治之后,摇头叹气,好不容易接好的骨,又给弄错位了,而且,纵欲过度……
老大夫做了几十年大夫,还是第一次见这么不要命的,而且,这位也是心性豁达,真男儿也。
季沉渊躺在床上,脸黑如墨。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猎户家打了一只野猪,做成了腊肉,然后就等着季沉渊出府了,只要想办法支开那些家丁,就可以一起逃往南方了,结果左等右等,也没等来季沉渊。
上季府去要求见季沉渊,季府的人也不让他们见,不过老大夫三番两次进季府,也让人看出一点端倪。
猎户家找老大夫探寻,老大夫一开始是不说的,但季沉渊的母亲又是哭又是求,终于吐露一二。
然后猎户家就知道了,他家被季府强抢的小儿子,似乎被季府的人打残了!
这能忍?
也只能忍了,不忍又如何,谁让季老爷有万贯家财呢!
于是又忍心吞声上季府求见,这次季老爷倒是让他们见了,反正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也好叫他们认清现实。
季沉渊是躺在床上见他们的,猎户妻子哭成泪人,猎户也是虎目含泪。
阿离端着食盘进来,问他们:“要吃吗?”
猎户妻子瞄了一眼她那张大饼脸,喉间一哽,语气不悦道:“不用。”
阿离又看季沉渊,季沉渊也说:“我不吃,你吃吧。”
不过他的语气却是要温柔几分。
阿离便把果盘放在床边,自己也往床侧一坐,说:“那你帮我剥花生!”
季沉渊并不答话,却乖乖去拿花生帮她剥。
这却看傻了猎户夫妻。
不是说好了……一起逃吗?
儿子这一脸温柔和宠溺,又是怎么回事?
阿离接了季沉渊递过来的花生,看了猎户夫妻一眼,眨了眨眼睛,眼中尽是好奇,语气欢快地说道:“你们继续说呀,怎么都不说话了?”
猎户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