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方才听到小姐问她是谁,你说莫不是我给的药下猛了,伤到小姐的脑子了吧。”
小厮悄悄走到香儿身边小声说道。
“别胡说,你离得远,没听得清楚,小姐的意思是我们做下人的竟敢忤逆她的意思,是不是不记得她的身份了。”
香儿对小厮解释着,眼神却一直注视着前方,面不改色,仿佛不曾说过话。
小厮大彻大悟地点点头:“还是姐姐机灵,小的受教了。”
小厮退下后,香儿看了眼轿子内没有异动,轻轻地呼了口气。抬眼望去,不远处就是林府了,香儿一路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总算是能放下来一半。
但愿一切都能瞒天过海。
一开始是由于刚刚苏醒,刚才是因为在埋头苦思,现在脑子沉浸下来之后,张木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似乎有不少分泌物即将呼之欲出。
糟糕,自己本来就晕车,这轿子晃得可是比轮船还要厉害,脑袋上还顶着那么重的所谓的“凤冠”,于是愈发地想吐了。
张木也不知道自己这是睡了几天,眼下也没有功夫去追究,到底是迷晕了自己,害自己走上了替嫁这么一条不归路。
好在是一直没有吃东西,肚子里空空的,不然恐怕早就把这轿子给淹了。
不行,得先叫这抬轿子地停下,自己得缓一缓,逃跑不逃跑得都搁到一边,这头晕目眩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张木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外面一片轰鸣。
鞭炮齐鸣,锣鼓喧天,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张木一脸痛苦地忍住胃部的痉~挛,闭着眼睛也能想象得到外面的场景。
“夫人,老夫人,新娘子到了。”
林府的小厮眼见着江家的花轿抬了过来,脚步利索地跑到堂屋,对端坐在正位的两位妇人禀告道。
一位稍显年迈,双鬓斑白的老妇人,一身暗红绣百子图案刻丝缎袍,头戴赤金佛手提蓝的簪子,胸前缀着八宝连珠项链,手持碧玺石的佛珠手串,依旧端坐在高堂之上闭目养神。
手指在手串上轻轻拨动着,嘴里发出一句似有似无的“嗯”。
“嗯,都打点妥当了吗?”
坐在左边稍年轻的妇人身着暗红金线绣云纹蜀纱袍,头簪缠丝变形赤金镶珠凤簪,颈上是繁花累累镶红宝银项圈,听到小厮的话,面带喜色地站起身来,主事之风地问道。
“是,夫人。”小厮哈腰答道。
妇人微微点头,转身看向站在堂屋一隅的一身大红绸子,满身喜气却满脸不悦的林煜峰。
“新人到了,你当真不愿出去迎门?”妇人最后问了林煜峰一句。
林煜峰恭敬地回了妇人一句,眼睛里却是桀骜不驯:“娘早就知晓孩儿的意思。何况我那未过门的娘子早也坏了祖宗的规矩,儿子这样做,才能与娘子般配。”
妇人轻叹一口气,自己儿子的脾气秉性她不是不知道,他今日能穿上红袍站在这里完全是出于孝顺的本念,若要再逼他出门迎亲,恐怕他会使性子破坏整个大婚。
这孩子从小~便是顽劣惯了的,不像念儿那般知书通理。
按照祖宗的规矩,本应该是昨日迎新娘子入门,坐虚帐。
新人下车后,由一人捧镜倒行,引导新娘前行,由二亲信女左右扶侍而行,踏青锦褥,或青毡,或青布条或在花席上行,不得踏地。
先跨马鞍草并从秤上过,入中门至一室,当中悬帐,谓之坐虚帐,或径直迎入房中,坐在床~上,谓之坐富贵。
女家亲戚及送女客急三盏而退,意为男家备酒四盏,款待送亲女客,客急三盏而回,谓之走送。
众客就筵,婿具公裳(绿袍,花幞头),花胜簇面,于中堂升一榻上,置椅子谓之高座,先由媒人或亲戚斟酒,请新郎下高座归房,最后丈母请才下座。
新房门前用彩一段,先将下面剪成碎条状,横挂在门框上方,碎片部分在下,婿入门众人将碎片争扯而去,叫做利市缴门红。
婿于床前请新妇出,二家各出彩段,绾一同心(结),谓之‘牵巾’。
男挂于笏,女搭于手,男倒出,面皆向相,二人并立堂前,遂请男方双全女亲,以秤杆或别的东西挑新娘盖头。
这时方露新娘面容。
至家庙行参诸亲之礼,毕,女复倒行,执同心结牵新郎回房,讲交拜礼,再坐床,坐时,女向左,男向右,妇女以多线,彩、果散掷,谓之‘撒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