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血色

    贺东霆叹息一声，看来，付玲还真是恨极了他，抬眸深深地凝视了黑曜一眼，他抬手轻轻覆上付玲的双眼，轻轻地叹息一声，“对不起！”

    手，轻轻地拂过付玲的眼，再看，付玲的眼终于闭上。

    “谢谢。”黑曜知道，老大的举动都是为了自己，以老大的骄傲，是绝对不会向任何人低头认错的，更何况，之前付玲还那样诅咒了老大和简璃。

    “死者为大，更何况，这么多年来，确实是因为和我的婚约连累了她。”贺东霆幽幽启唇，虽然他从来没有将那纸婚约放在心上，但她终究是因为自己受了无妄之灾，她是无辜的。

    简璃无声地握住了贺东霆的手，抿唇，这个男人啊何其高傲，是一个不轻易道歉的人，现在却为了抚慰下属的心，却还是这么做了，退一步海阔天空。

    这需要多宽阔的心胸才能办到，毕竟换做是自己，未必能够办得到，因为对于自己厌恶的人，她一向爱憎分明，做不到轻易谅解。

    黑曜抱起付玲，踩着沉重的步伐向外走去。

    贺老爷子姗姗来迟，看着黑曜怀中直挺挺的付玲，脸上一瞬间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凄凉，他上前一步，欲言又止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动了动唇，什么也没说。

    简璃和贺东霆站起身，抬眸就见来参加婚礼的宾客已经被疏散了，地上铺就的艳红玫瑰，也染上了点点血滴，一路蜿蜒滴落到玄关处，简璃这才想起来，“凌天睿去哪了？”

    简璃口中的凌天睿在捅了付玲之后，就捂着血流不止的腹部，扒开围观的人群跌跌撞撞地冲出了教堂。

    他腹部的伤口很深，足足被划开了几寸长的口子，他甚至能摸到几欲要滑出腹腔的内脏。

    他深深地明白，现在自己只怕是穷途末路的时候，若是进入医院，必定也是死路一条，毕竟现在他是在京城不是A市，京城付家贺家都在抢着要他的命，去医院只会是自投罗网。

    最终，他迷蒙着双眼，手指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拨出了一个许久不敢，也不曾拨出的号码。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凌天睿不知道自己在暗处隐蔽了多久，也许很长一段时间，也许才几分钟，终于在他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死去的时候，眼前晃动着几个人影，将他手脚利落地抬进了车子，随后车子飞驰而去，只留下一道残影。

    简璃可不想凌天睿就这么死了，她还没从凌天睿的口中逼问出当初害死她的主谋！

    她重生一世的意义就是报仇，若是不能找到幕后主使，她重生一世又有什么意义，只怕死了都不会甘心！

    因为不知道凌天睿受了那么重的伤，到底有没有死，所以她的全部心思都放在凌天睿的行踪上，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贺东霆那异样的神情。

    付家在京城的势力说大比不上贺家，说小也不小，所以她决定拜托外公去帮她找找凌天睿。

    回到付家，简璃径自找到了付老爷子，开门见山，“外公，请您帮我找找凌天睿吧。”

    付老爷子不解地看着她，强压下损失了一个孙女的悲伤中回过神来，“嗯？”

    简璃自然不会说出自己和凌天睿之间的恩怨，只是一脸悲伤愤慨，“凌天睿杀了表姐，我绝对不会放过他！我要手刃仇人，为表姐报仇雪恨！”

    付老爷子握紧了拳头，沉声道，“你表姐他是心甘情愿去牺牲的，但是我不会让她就这么死，我一定会为她讨回公道的，你放心，我们付家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简璃很快就抓住了要点，“外公，你说表姐她是自愿的，那么今天的一切都是表姐早已策划好的计划？”

    她实在不敢相信，付玲算计了一切，不惜连自己的性命都算计进去了，她这么做的用意到底何在？

    付老爷子怅然地叹息，“你也不敢置信是不是？可是在凌天睿向我提亲的时候，付玲那丫头就找到了我，向我坦白了被凌天睿凌辱的事情，她说她已经被人玷污，再也配不上任何人了，所以，她现在唯一活下去的理由就是报仇，希望我给她一次亲手手刃仇人的机会，我本来是不同意的，可是她说，若是我不答应她，她会自行了断在我的面前，我从来不知道那丫头竟然会是那样决绝，所以，我不得已就答应了，我当时想的是付玲那丫头被玷污的事实已经被贺家知道，也就是为贺家抹上了污点，也不可能再留在付家了，我自己为了给贺家一个交代也的确是想让凌天睿死，所以我听了她的计划后，便答应了，并加以配合，以麻痹凌天睿的戒备之心，可是我没有想到，她竟然选择了和凌天睿同归于尽。”

    简璃握紧了置于膝盖上的拳头，心情很复杂，想不到付玲她为了复仇，为了杀掉玷污她的凌天睿，竟然会做出如此极端的事情来，同归于尽，那是要有多扭曲的心态才能做出的决定啊！

    一瞬间，她竟然升起一丝同病相怜，惺惺相惜之感，想当初，前世的自己又何尝不是想着和凌天睿同归于尽呢？

    那个时候的自己何尝不是除了复仇还是复仇，心中一片惨淡荒芜。

    可惜，现在，自己似乎感慨地太迟了！

    付玲已死，哪怕之前有过恨，恨她诅咒了自己与贺东霆，也欺骗利用了爱她的黑曜的感情，但是这一刻，她突然间就释然了，付玲也不过是另一个前世的自己罢了。

    “外公，你知道吗？付玲她是幸福的，因为有一个男人深深地爱着她，哪怕她现在不在了，但是她拥有一个男人真挚的爱，她是幸运的。”是啊，有一个男人那样毫无保留爱着她，一厢情愿不求回报的爱着她，哪怕她死了，也是幸运的。

    “你是说黑曜吧？黑曜对我说了，付玲他带走了，她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有他在，她不会孤单。”付老爷子轻笑一声，似乎也很是因为有了这么一个孙女婿感到欣慰，“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若不是因为当初我的安排，答应了贺老爷子的指腹为婚要求，要不是我忽略了贺家人对付玲的欺辱，她现在也许是另一个结局。”

    简璃无言以对，豪门大族一向都是世交联姻，或是利益联姻，因为这样并不是两厢情愿的婚姻导致害了两个人的人生和婚姻的比比皆是，这是大势所趋，也是一辈辈延续下来的习俗，她无法改变，哪怕对此生恶痛绝，也只能默然。

    “外公，事情已经发生了，您也别自责，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天意难违。我明天想回A市了，那边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去处理。”简璃深呼吸一口，开始向付老爷子说出了想回A市的想法。

    “也好，外公知道留不住你，唉，以后有空多来看看外公，外公老了，也不知道能活多久。”付老爷子拍了拍付玲的肩头，慈爱的看着她。

    简璃点点头，“我会的，外公还年轻着呢，舅舅和妈妈都很惦记您，您一定要多保重身体才是。”

    “嗯，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倒是你，我看你和东霆在一起很是般配，你们是不是有在一起的打算？最近贺老爷子专门打电话来问我关于你的事情，看来他对你们小辈的婚事乐见其成啊。”付老爷子眼中带着一丝兴味，也很看好简璃和贺东霆这一对。

    “外公，表姐刚刚去世，我现在还不想谈这件事，我们还年轻，日后在说吧。”简璃知道付贺两个老头在想什么，可是现在她满脑子都是从凌天睿口中撬出幕后主使的事情，再加上自己知道贺东霆的母亲和简陌不可告人的奸情后，对终身大事的事情就不那么热衷了，压根儿没心思去想别的。

    凌天睿现在还不能死，至少在还没套出幕后主使身份之前还不能死！

    付老爷子知道她在担忧什么，安抚着说道，“这样也好，那你早点休息，凌天睿的事情我会派人去找，只要他在京城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再不济，贺家也不会放过他，你就放心吧。”

    “谢谢外公，我就知道，外公最疼我了。”简璃露出真诚的笑容，对老人是真心感激。

    “你表姐之前让我交给你一封信，你看看吧。”付老爷子从抽屉中拿出付玲让他转交给简璃的信递给她。

    次日一大早，简璃给贺东霆发了一个短信，告诉他自己回A市了，A市再会。

    她心中有了大致的猜测，若是自己没有猜错，凌天睿若是没死，定是会A市了，因为他很清楚，强龙不压地头蛇，哪怕他在A市再有势力，一手遮天也对抗不过在京城独霸一方的贺家，他但凡聪明一点，就会想尽办法离开京城。

    这么一想，简璃自然而然地将重心放在了A市。

    至于付玲弥留之际逼她发下的毒誓，她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她根本就不是简璃，她只是夏晓婉而已。

    何况她这样的冤魂厉鬼，还怕区区诅咒么？

    飞机上，简璃打开了付玲给她的信，看完那封信，她瞪大眼，有些难以置信地握紧拳头，将手中的信攥成一团……

    而简璃想象不到的是，A市这边也并不平静，简家也已经闹翻天了！

    “简陌，我要离婚，离婚！”偌大的简家大宅内，传来了付欣然尖利的嘶吼。

    她已经受够了，真的已经受够了！

    此时此刻的付欣然一改昔日的温婉端庄，将手中的大沓照片愤怒地甩向沙发上大喇喇闲适而坐的中年男人！

    那些照片雪花一般砸向男人的脸，砸得他脸颊生疼，简陌也生气了，一把将对方甩过来的照片，看也不看地揉成一团，“付欣然你这个疯婆子，到底在闹什么？”

    “我是疯婆子？那么这些照片上的骚女人呢？他们是什么？是你的心肝还是宝贝？简陌，我对你付出了大半辈子的青春，不求你的回报，但是我求你给我一丁点尊重也算奢求吗？”付欣然气得脸颊通红，眼眶也是通红的，心中的委屈只要自己知道，他哪怕没有爱过自己一分，有必要这么羞辱自己吗？

    他是越发肆无忌惮了！连这些不知廉耻的照片都能落到她的手中，他真是好样的！

    “这些不用管，我跟你说过多少次，最近市长大选在即，这些都是我那些竞争对手挑拨离间的手段，以前你又不是见到过，这些照片我那些竞争对手也有，你为什么就不能体谅一下我？”要不是因为大选在即，他才不会耐着性子安抚这个女人。

    若是现在这个疯婆子闹离婚，将对自己大选不利，而且还会失去付曈和付家的支持，这对自己很不利，所以这个节骨眼上绝对要安抚住家里的这个黄脸婆。

    可是最近这段时间，这个疯婆子总是像点了炸药一般，他一回来就和他提离婚的事情，变着法的和自己闹，这让他焦头烂额很是烦躁！

    “简陌，你以为我现在还会相信你的鬼话？你现在这样小心翼翼也不过是为了利用我，不想和我离婚也不过是因为你的仕途，我告诉你，这个婚，我离定了！”付欣然显然并不是真的一无所知，至少她很清楚，这个男人之所以拖着不和自己离婚，很大的原因是因为自己娘家的势力能助他登上高位。

    可惜，她已经忍无可忍了，上次这个男人屡次三番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与外人合起伙来出卖，还有什么是他做出不出的，所以，就算是为了女儿，她也要与这个男人离婚！

    看着如此斩钉截铁的妻子，简陌感觉头疼得厉害，可是现在他不得不稳住这个女人。

    “要离婚，不可能！我答应你，最近多回来陪陪你，但是，你想离婚，休想！”一旦离婚，对他影响多不好，而且还会失去付家一大助力，傻子才会做出这样的蠢事。

    “行，你不离，那就等璃儿回来以后，让她来裁决！”付欣然冷笑一声。

    “砰”地一声摔门的声响，她回到自己的卧室，开始收拾东西，她知道，为了选举，简陌也会装模作样天天回简家，做出模范丈夫的假象的。

    可是对方有兴致演戏，她可没兴致奉陪，她决定回到哥哥付曈家住两天。

    “付欣然！你又想闹什么？”简陌看着妻子提着行李箱，心中一紧，“你想去哪儿？”

    “我去哪儿关你什么事？滚开！”付欣然一把挥开冲了过来想要阻拦自己的简陌，语气冰冷，和这个虚伪的男人在一起，她都感觉到空气稀薄了。

    “你不能出这个门！”简陌握紧付欣然的行李箱，制止她的离开。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如果这次放这个女人离开，他与她将再无可能，一想到这个可能，他的心中莫名地一阵窒息的痛楚，这种没来由的情绪让他很不安。

    “呵！简陌，你不可理喻！为了你的官途我已经牺牲了太多，现在我已经彻底醒悟了，这么多年来，你从来就没有爱过我，你现在之所以这样，也不过是因为我还有你需要的东西而已，我告诉你，以前我对你的纵容也不过是因为我对你有爱，可是现在，在得知你竟然联合着凌天睿伤害我的女儿的那一刻起，我对你那最后一丝夫妻情分都没有了！没有了你懂吗？放手！”付欣然为这个男人打转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挺起腰板，说出了决绝的话语。

    这一次，她要彻底摆脱这个男人，为自己而活！

    “老婆，别走好吗？”一直以来，这种低声下气的话都是付欣然在对他说，今天，这是第一次他反过来，低声下气地对对方说出这样类似于乞求的话语来。

    付欣然闻言，眉心蹙起，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是结婚这么多年来，这个男人第一次用这样的口气和自己说话。

    可是下一瞬，付欣然就回过神来，这又是这个男人的伎俩吧？为了留住她，为了他的仕途，他又想利用自己。

    难道她还期望这个男人浪子回头不成？

    她一把推开他，头也不回地向门外走去，她再也不会相信他的鬼话。

    简陌被对方推得一个踉跄，付欣然见此，轻蔑地冷笑一声，这个男人早已被美色掏空了身子，连自己的一个推搡都承受不住了吗？

    趁此机会，付欣然上了车，一路疾驰而去。

    简陌没有想到，一向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妻子，有朝一日竟然也会抛弃自己头也不回地绝尘而去，心中空落落的，仿佛被人硬生生地挖空了一块，失去了一份最为重要的东西。

    而简璃没有猜错，凌天睿的确是被人救了，并带回了A市，现在正被人安排在一处隐秘的地方养伤。

    凌天睿这一次是九死一生，由于失血过多，他足足昏迷了五天才醒来。

    若是那人再迟来几分钟，他或许早已流干血，大罗神仙也救不回了。

    凌天睿睁开艰涩的眼，转头，看着眼前的一张久未了的容颜越来越清晰，当他看清那张脸庞，心，猛然一缩，或许，他就不该向这个人求救，或许就那么死了，也比被这个人救了好。

    一只布满老茧的手覆上了他的脸，一声带着暧昧的流利英语传扬到了到了凌天睿的耳畔，“好久不见，亲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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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我病好了，又可以蹦跶了，又可以万更了，希望新的一个月，妞们能和我一起蹦跶，因为我们是好基友啊好基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