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是商量的口吻,可实际上董鄂妃的态度却不容置疑。
皇后不由自主地再次扫向桑枝,她本该顺水推舟应下董鄂妃的话,可这会儿见桑枝惶恐的模样,却怎么都开不了口。董鄂妃也不再出声,只静静地等皇后答复。
一时偌大的坤宁宫里静默下来,几乎能听到宫外飞檐上冰雪融化的声音。
许久,皇后才垂下眸子,轻声道,“皇贵妃所说并无不可,只是眼下不仅荣亲王丧期未过,便是太后老人家也尚且卧病在床。就算要冲喜,一个小宫女能有多少斤两,旁人不知道的还只当姐姐你行事纵性,不仅不顾皇子丧期未满,连对太后老人家也毫无敬意呢。”顿了顿,皇后抬头笑道,“自然,本宫知道姐姐绝无此意。不过依本宫看,此事还是暂缓一缓的好。”
桑枝没说话,可听到这番话,心里终于暖了又暖。到底素勒还是顾着她的——这样想着,桑枝不免自觉悲哀,何以自己竟卑微至此?!
是了,身为一个奴才,她原本就是这么卑微的人物。
董鄂妃似笑非笑,“既然皇后都这样说了,本宫要执意择日不如撞日,只怕要得罪皇后娘娘呢。便罢了,先定下,等过些时日择个良成吉日再送也不迟。”
这话说的就不是那么好听了。什么叫要得罪皇后娘娘?话里话外都透着别的意思呢。皇后皱皱眉,看一眼董鄂妃,“姐姐这样说,是觉得本宫气量狭隘不容人么?”
董鄂妃知书达理的时候,皇后自然跟她好生相处。可董鄂妃要是咄咄逼人,皇后也绝不会堕了坤宁宫的气势。毕竟皇后身居中宫,她可以被皇上无端责罚,但中宫的权威绝不容许任何人挑战。这是素勒自从十三岁进宫就被教导的道理,早已经刻在心中。因而听到董鄂妃这意味深长话里有话的说法,皇后也敛去神色,与她不咸不淡的暗藏机锋。
“臣妾不敢。”董鄂妃笑容变得冷淡,“不知道皇后娘娘怎会这样想,臣妾不过是担心自己做的不得体,会劳烦娘娘费心而已。”言外之意不就是——我可没这么说,你自己承认的。
皇后缓缓放下手炉,平声道,“皇贵妃身子不好,想必心情也难以愉快。本宫理解。”其实是说,本宫念在你丧子又生病的份儿上,不跟你计较。但你自己要适可而止,知道收敛。
董鄂妃冷笑,“臣妾多谢皇后娘娘体谅。”又说,“天气这么冷,没想到坤宁宫的茶水都是冰冷的。”就是说坤宁宫毫无人气,其实暗损坤宁宫无实权,皇后不过是花架子而已。
皇后眼神微动,看一眼伺候在侧的蔡宛芸,“还不快去给皇贵妃换杯热茶来。”
“是。”蔡宛芸在一旁低眉顺眼的听着,心里已经气的快冒烟了。但她能爬到今天这个位子上,又岂是没有眼色没有耐力的?便面上毫无异样,十分恭敬地去给董鄂妃换了杯滚烫的热茶。
在蔡宛芸换茶的缝隙,董鄂妃轻飘飘地道,“桑枝,你还跪着做什么,还不快领旨谢恩?多少人巴不得进入我董鄂氏的家门呢,怎么,本宫看你的模样似是不太乐意?”
桑枝本不该这会儿反驳,可她实在难以自控,更难在这种事情上虚与委蛇,便沉声道,“回娘娘的话,奴婢不愿意。”
董鄂妃刚接过蔡宛芸呈上来的热茶,听到这话猛然起身,手上一抖好巧不巧地一杯热开水全泼在一旁皇后的身上。
“唔!”皇后万万没料到董鄂妃竟然如此大胆,竟敢借此发端用滚烫的开水泼她,一时吃痛猛地站起来。幸而起身快,动作迅捷,不然这杯滚水只怕要泼在她脖子上。可尽管她避开的快,那滚烫的热茶也倒在她双腿上,让皇后疼得倒抽冷气。
“娘娘!”蔡宛芸吓呆了,连忙招呼人伺候皇后。
董鄂妃作大吃一惊状,连忙跪倒在地,“臣妾该死!”不等皇后发话,她厉声呵斥桑枝,“都是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奴才,气的本宫失手伤了皇后,你万死难辞其咎!来人呢!把桑枝拉出去杖毙!”
桑枝看着董鄂妃把茶水倒在素勒身上时,就呼吸一窒,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董鄂妃更狠地竟然在这里等着她。桑枝张张口,目光落在不住倒抽气的皇后身上,却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辩驳。虽然她也意识到,辩驳毫无用处,因为董鄂妃就是为了找茬来的。
宫人都吓住,听到董鄂妃的话便有人上前来钳住桑枝,就要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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