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静妃就是热烈不受束缚的火,桑枝则是平平无奇却暗藏汹涌的水。火固然难以控制,难道水就好掌控了?平静无波时自然安然无恙,可水总归是带着强大破坏力的危险物。不过桑枝毕竟看起来年轻,而且每每遭难被玩//弄于鼓掌之间,这让自信的太后觉得能控制住她,更何况她现在对太后来说还有用。
桑枝久久不能回答太后的问题,她今晚接二连三被太后碾压,已然心中生出惧意,体力不支本就精神不济,再加上直接被太后一刀捅到软肋,此刻的她犹如提线木偶,完全在太后的掌控之下。太后对此心满意足,见桑枝一脸茫然无措,似笑非笑地开口道,“怎么,你倒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皇后为救你敢跟哀家耍花招,你这奴才竟连一点感恩之情都没有?”
桑枝被太后透着寒意的话震得一激灵,忙深深叩首回话,“奴婢对皇后娘娘感激涕零,万死不足以回报。”
“嗯,”太后意味不明地哼一声,“要报恩,可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这话听着是必然有下文的意思,桑枝不敢不接,“奴婢愿听太后教导!”
太后也不绕弯,“你是承乾宫出来的人,皇贵妃对你自然信赖有加。她既然能让你坏皇后的好事,你就自然也有能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听懂太后的意思,桑枝陡然睁大眼睛,心里咯噔一下。就听太后继续道,“皇贵妃如今成不了气候,哀家本不欲与她为难,可有些狐媚子啊,就是不知道收敛。皇上岂能是一个人的?她那身子已然不能生养,却还霸着皇上不放。皇上年纪轻,被迷得神魂颠倒,专宠一人本就是后宫大忌,更何况现在后宫子嗣单薄,皇上不能雨露均沾,这让我大清皇族如何开枝散叶?”又道,“哀家看你不是个没脑子的,也要知道识时务才好。只要你忠心为皇后办事,跟着皇后日后自然不会亏待你。”
跟着皇后?桑枝暗自苦笑一声,如果是跟着皇后,这些话绝不会是太后来说。太后一口一个为皇后办事,实际上不过是想看桑枝的表态。桑枝眉眼温顺,想想一直以来的遭遇,又如何不明白如今这宫里真正的不倒翁真正牢固的大靠山是太后?太后这些话虽然明着没说要拉拢桑枝,看似是给皇后招人,可实际上太后收服的人又怎么会尽忠心于皇后?毕竟中间经过了一个山一样屹立不倒的太后。人要识时务啊!桑枝不敢思量太久,不过转眼功夫,咬咬牙,砰砰砰重重在地上磕三个响头,“皇后对奴婢恩重如山,太后也对奴婢有饶命之恩,奴婢既对皇后感激,又岂能不对太后您感恩戴德?”她脸几乎贴在地上,五体投地的叩首,“奴婢桑枝,愿意听太后差遣。太后让奴婢忠于谁,奴婢定然忠心不二。能为太后分忧,是奴婢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太后尽管吩咐,奴婢万死不辞!”
太后眼中露出笑意,和苏麻喇姑对视一眼,眼中尽是彼此了然之色。
“平身吧。来人,赐座。”太后发话罢,立刻有人上前扶起桑枝。可桑枝根本站不起来,膝盖又痛又麻,本来麻的时候是没有痛感的,可桑枝跪太久,那刺痛和发麻的感觉竟交织在一起,如此明显的折磨着她。
“奴婢不敢!”桑枝口中推辞着,可不坐着她根本站不住,只好跌坐在座位上,“奴婢谢太后恩典。”
太后笑笑,“这可是苏麻喇姑都没有的待遇。”一句话吓得桑枝险些从座位上跌下来,太后见她狼狈的模样哈哈大笑,苏麻喇姑也忍俊不禁,调笑道,“可见太后对你的器重。”说着话,却扶起太后往里间走去。
桑枝站不起来,坐又不是,那姿势滑稽极了。眼见着太后被苏麻喇姑扶走,却没开口让她离开,桑枝只得局促不安的等着。她像一个小丑,在慈宁宫里等着被戏弄。
没过一会儿,苏麻喇姑独自出来了。桑枝连忙行礼,“奴婢见过苏麻姑姑。”
苏麻喇姑虚扶她一把,“坐吧。”
“奴婢不敢,”桑枝这会儿学乖了,强自撑着颤抖的双腿姿势扭曲的站着。
苏麻喇姑笑道,“太后不在跟前,咱们都是做奴才的,跟我倒不必这么拘谨。”她把桑枝按坐下去,“再说你站着,也着实不雅观。”
桑枝被说的尴尬,不敢再推辞。苏麻喇姑坐在她旁边的位子上,喝了口茶,轻声道,“表忠心的话是撂下了,但要让太后信你还得真真办好事情才是。”
桑枝明白过来,敢情苏麻喇姑这是要替太后说出以太后的身份不能说的话。
苏麻喇姑就道,“今儿你就先去坤宁宫吧。日后到了承乾宫,再等我的信儿。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是让你看看承乾宫宫规是否严谨,当然更重要的是想办法让皇上多去坤宁宫。皇贵妃的身子生养是不可能了,但皇后娘娘正是好年纪,若他日有个一儿半女后半辈子也有个依靠。你若能促成此事,也不枉皇后娘娘今日对你的恩情。”
桑枝一僵,心底泛过一阵无能为力的寒意,小脸就灰白下去。这种事儿,说白了就是尽可能挑承乾宫的刺儿,当然首要任务是让皇上临幸坤宁宫。苏麻喇故平淡的话让桑枝犹如吞下满口鲜血,嘴里咽喉心上都是血淋漓的。然而,她没有选择。何况她早已经看懂这局势,许久,终于颤声道,“奴婢……定不负太后重托。”
苏麻喇姑看她一眼,忽然道,“汉人有句话叫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