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结束之后,聂绍琛把她丢在床上,自己到浴室去清理。
他的手刚拿起一张纸巾,上面立刻就印上了一个淡粉色的指痕,分明是稀释后的血迹。他吓了一跳,虽然已经离婚半年多,但她的一切他都还记得。现在不是她的小日子,前后都不是。那么这纸巾上的血迹……他心里明白,肯定是因为他做得太粗暴。
聂绍琛虽然不算绅士,但也从未用暴力压榨过女人。可面对他最爱的那一个,他居然下了这样的狠手。想到刚才她汹涌的眼泪,他内疚之余更多的是惶然。他想他们肯定完了,她本来就已经厌恶他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他现在还这样对她,他们这次是真的完了。
他洗完澡出去的时候,孟引璋还蜷缩在床上昏睡着。
他看都没敢看她一眼,像做贼一样,快步走出了那个套间。
当时一别,后来两年多都没再见面。
如今聂绍琛借着软件园的项目回到霖州,还盘算着找什么借口再谋一面,却没想到,她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挂上她的电话,聂绍琛感到一种凄凉的满足。他自嘲地笑了笑,心想她总算是主动来找他了,虽然……她是为了别的男人。
——
第二天下午,孟引璋四点多钟就早早下了班,到超市里去采购。
今天晚上聂绍琛要过来,她总要准备一下。当然不是为了欢迎他的到来,她只是不想他看到自己现在的生活状态。
她现在住的是套一室一厅的小房子,加上公共面积都不到五十平米。
这房子地处偏僻,所在的小区是新建的,很多设施也不完善,实在算不上好住处。但是她小时候寄人篱下过怕了,所以工作后刚有了一点存款,就迫不及待地给自己安了一个家。
房子是去年买的,她住了将近一年,但始终都没有好好装修过。房子里是白墙壁,灰瓷砖,最普通的石膏天花板,还有只刷了一层清漆的毫无特色的实木门,如果只看她这房子,肯定没人知道她是个家装设计师。
一个人过日子,总是容易凑合,哪有心思去布置什么?不像当初和聂绍琛在一起的时候,她恨不能天天去逛家居商城,把他们的小窝布置得越精致越好。
那时候她有爱情有憧憬,每天都过得有滋有味。而现在,日子变成了毫无悬念的重复,单调的、乏味的、机械的、麻木的……从前她是在生活,现在仅仅是活着。
不得不活着。
她不想聂绍琛看到她现在的样子,但是此时再想把房子精装也来不及了。临时抱佛脚,她只能选一些像样的饰品回去,好歹先蒙混过关。
东逛西逛,最后购物车填的满满的。
她买了一块英伦方格的桌布,可以铺在小餐桌上;买了一套骨瓷茶具,准备放在茶几上;买了一串水晶风铃,挂在窗沿下面;还买了几个收纳用的小挂袋,都是卡哇伊的样式,把它们挂在门后,显得有情趣些。
最后走出超市路过花店,她还买了一束百合,心想一个房子里总要有点带生命力的东西,这样才显得生机勃勃。
一回到家里,马上把这些东西布置起来,房子果然没那么单调了。
正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房门被轻轻地叩响,她心跳一窒,愣了一下才过去开门,但映入眼帘的并不是期待中的身影,而是……徐腾辉。
孟引璋诧异极了,都忘了请人进门,就站在门口扶着门框问:“腾辉?你怎么来了?”
徐腾辉说话的时候好像总有两分犹豫,他目光在她身上绕了一圈,才说:“我……我有点不放心你,所以过来看看。”
孟引璋更诧异了,“我好好的呀,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你找过聂总没有?”
一提聂绍琛,她马上就心乱了,低下头遮掩着说:“我给他打过电话了。你公司的水电还没通是不是?你先别急,再等两天应该就好了。”
等她哄好了聂绍琛,应该就好了。
“我不是担心这个,”徐腾辉有些急切地向她解释,“我是觉得事情不太对。昨晚我仔细地想过了,他们好像就是故意让我来找你的。引璋,你和聂总是不是有什么过节?我去问过江小薇,但她含含糊糊不肯说。我实在不放心,所以过来亲自看看,聂总他……是不是拿我来威胁你?”
孟引璋被人戳中心事,欲盖弥彰地笑笑,“没有……”
徐腾辉更急了,“要是他真的威胁你什么,你千万别答应!我的公司关了也不要紧,但我不能让你为了我去牺牲。”
如果她真的受了聂绍琛的威胁,算是牺牲么?
好像算,但又好像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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