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等到景王都已经走到正殿门口了,陆城距离门口还有隔着两根柱子那么远。
皇帝又看向皇后:“皇后也先回凤栖宫去吧,吉贵人的事情朕自然最后会有朕的结论,你这段时间要在倪嫔和吉贵人两边平衡,还要操持城哥儿大婚,也是辛苦了。朕这边有吴松伺候着,就够了。”
皇后点了点头,凑在贺长安耳边小声道了一句注意分寸,也转身离开了。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了,皇帝身边只剩下了贴身伺候的老太监吴松,皇帝转过身,大步往前走,走了几步似乎才想起来似的:“老二媳妇儿,跟朕过来吧,朕带你去见一个人?”
见一个人?贺长安诧异。已经在晏清宫了,皇帝要带她去见什么人?
不过皇帝说出那句老二媳妇儿的时候,她倒是真的觉得皇帝俨然有了一种公爹的感觉,这是她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跟着皇帝的脚步一路穿梭进了御书房,这个地方留给贺长安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上一世她在这里伺候了皇帝多年,在陆垣的授意下,用泡得一手好茶吸引了陆城的注意,被他要到了东宫;也是在这里被皇帝问责,遭受鞭刑。
御书房的陈设同隆庆十五年的那个寒冷的冬月相比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角落里的一个赤金香炉换成了一个瓷质的,桌案上的桌屏从绿檀镶嵌翡翠的,换成了紫檀镶嵌白玉的。
可能环境实在是太过熟悉,往事的一幕幕就又在眼前重现,而她对陆垣的恨意,也就更深了一分。
角落里面的瓷质香炉旁边,摆的是很多年前就一直摆在那儿的山河万里屏风,这架屏风贺长安有很深的印象,从她上一世入晏清宫当差开始,所有的人都交代她,晏清宫的任何物件,宫人们都可以擦拭清洗,惟有这山河万里的屏风,皇帝是要亲力亲为的。
而后来她也看到了,山河万里的屏风每一日都是纤尘不染的,可见皇帝就算是再忙,也从来不曾忘记去擦那屏风。
谁知皇帝走到那屏风边上,只是轻轻的动了框架上的什么地方,屏风上大宣最东边的那一块版图俨然变成了一道门,贺长安从来没有想到,这屏风后面竟然还有一条暗道,一间暗室!
皇帝在腰间挂着的旧荷包里面摸出一把钥匙开了门,暗室里面的光源只有两根每次点燃足足能亮一天的蜡烛,虽然有些昏暗,但是能看的出来是每一日都有人在打扫的,昏暗却不破败。
贺长安在门口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该跟着皇帝的脚步走进去,正在思索的时候,就听到了皇帝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这些年,这间暗室,除了朕和吴松,没有人知道……就连其他贴身伺候朕的人,也不知道,你是第三个来到过这里的人。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人吗?进来吧……”
贺长安试探着走进了暗室,两根海蜡前面摆着一个香炉,里面放着的香是皇帝刚刚点燃插在那里的,而香炉里面正在供奉着的是一卷挂在墙壁上的画轴。
画中是一个女子,看起来很是年轻,也就是二十出头的样子,没有戴着多么繁复的首饰,只是在头上戴了一整套的素银头面,耳朵上面的耳坠子也不是什么翡翠南珠,淡黄色的而是通草的绒花,越发的衬得整个人年轻,和善且纯净。
至于女子的手腕处,也没有戴什么手镯,只是用红绳编了一个柳叶含心戴着,而女子脸上的笑容,也是那种温润如水的小女儿情态,和皇帝脸上的疲倦老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待到仔细看清了女子全部的容貌,贺长安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心中骇然大惊,画中的女子和自己实在是很相似的!但是却也不是没有不同,画中的女子比自己有一种成熟的风韵,而自己的身上却透着画中女子身上没有的刚硬!
想起之前在正殿皇帝说过的话,贺长安终于明白了,画中的女子,应该就是永远停在了二十五岁的和睿皇后吧,也就是她名正言顺的亲婆婆。
皇帝转过头,看着贺长安惊愕的表情,颓然一笑:“你是个聪明的女子,应该已经明白朕带你来见的人是谁了吧?”
贺长安点点头:“臣媳明白,陛下带臣媳来见的,是陛下的发妻,王爷的生母,和睿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