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匹马并一马车日夜兼程行驶了数月,终于到了大越的帝都凤城。
但大半月前,叶葵的身上的伤突然恶化,高烧不止,整日里浑浑噩噩。趁着暮色进凤城之时,她仍在昏睡中。
裴长歌看着她在沉睡中仍旧紧锁的眉头,迟疑了片刻便下令秋年驾着马车跟他们一道回裴家。凤城乃天子脚下,不同其余地方,他若是将叶葵安置到客栈,只怕不用多久便会有人上门去寻。他回来的消息此刻怕也是早已传入了老头子几人的耳里,既知道他带了人回来,倒不若直接带进裴家去。
世人皆道,永安侯伉俪情意笃厚,羡煞众人。裴家这园子便是永安侯特意寻人筑造的,只为了讨永安侯夫人一个欢心罢了。
甚至都不用走近,那满园子的香气便遮都遮不住了。
永安侯夫人喜花,永安侯便使人天南地北地寻。当今圣上曾戏言,裴家园子里种的花木怕是比御花园里的还要多些。
时已入夏,园子里的花开得正好。
浓郁馥芳的气息一直往鼻子里钻,就连一向面无表情的秋年都忍不住露出了个惬意的神情,但裴长歌却是一脸嫌弃,好似眼前这些并不是盛开的花而是堆堆腐败的烂叶罢了。曾几何时,他也同世人想的那般,以为爹娘的感情是真的极好。可再动人的花亦是开在一地腐泥上啊……一旦将底下的泥翻出来,上面开着的花越是美丽便显然越是丑陋……
马蹄踢踏,转了个方向,往裴府后门而去。
守门的小厮一见着马,立时便有些愣了,等到朱朗摘了斗笠假咳两声才反应过来,急忙道:“九爷怎么不往前边走?”
口中说着这话,手却已去推门了。其实他这般问已是逾越,但他往日里跟裴长歌的小厮秋喜玩得极好,故而跟裴长歌偶尔也说得上几句话,所以见他突然回来了便脱口而出。
裴长歌下了马,也不进门,只道:“你去将我院里的王嬷嬷唤来。”
等到小厮领了话去了,他一把扯了斗笠上了马车。马车内,叶葵仍在沉睡。但睡得似乎又不那么安稳,眉宇间有着说不出的苦痛惆怅。
他俯身轻推了她一把,“到了地再睡,过会喊个大夫来给你瞧瞧。”
“到了?”叶葵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想要起身,“嘶——好疼!果真是……是太弱了……”
裴长歌闻言失笑,将她搀了起来,“你自小便不是什么莽撞的人,但入了裴家我却还是不得不嘱咐几句,莫要随意走动。”
“你瞧我这样子,像是能随意走动的人?”叶葵略微缓过劲来,撇他一眼。
说话间,马车外已骚动了起来。
两人撩开帘子下了马车,叶葵一眼便看到了那立在门边的婆子。天还没黑透,她手里却已挑了只灯笼。一见他们下车,那婆子急忙迎了上来,嘴里连声道:“我的好九爷,您这可算是回来了!”眼睛却冷冷地看向了被裴长歌搀扶着的叶葵。
王嬷嬷是裴长歌的乳母,自小感情不比别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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