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哭得眼睛肿得跟核桃一般的小男孩,见她醒来,不管不顾便扑上来抱着她哭。这么一想,她的心就软了下来。
这世上有那么多的人,然而只有他们成了姐弟。
过去相依为命,往后也依然只有他们能够相依为命地走下去。
她叹了一声,道:“你既知道错了,那便也该明白你继续靠近叶昭不会有什么好事。”
难得的,叶殊这一次没有直接反驳她的话,而是乖顺地点了头。
事情似乎一下子又变得好了起来,叶葵脸上的笑容都忍不住多了些。
随之而来的自然就是春节,同过去叶葵在丁家度过的那几个年不同,叶家的这个年过得极为重大。
一则,算是为了老祖宗冲喜,二则也是趁着这机会好好去去最近的霉气。
贺氏话里话外,不免提起叶葵来。
不过也的确,自从她回到叶家后,这家中的事似乎便没有顺利过。叶葵甚至略显恶毒地对秦桑嘟哝过,若是除夕守岁的晚上。老祖宗一命呜呼那可就好玩了。
事实上,有这担心的人根本就不止她一个。
贺氏早就发愁得不行,虽然在王太医下了定论后,一起后事都已准备妥当,可若是在这时候去了,未免太过不吉利。
可奇怪的是,老祖宗明明每一日都似乎马上就要断气一般,可那口气却始终不散。
贺氏为了年节的事忙里忙外,忙得连来老祖宗这报道的工夫都没有,更别说寻叶葵的麻烦了。所以叶葵乐得自在。
她又陪着叶明烟守了几日。
腊月二十五的午后。连下了数日大雨的天突然放了晴。太阳像是火炉一般高高挂在天上,叫人等闲受不住。
老祖宗的屋子里还烧着地龙,叶葵怕冷也怕热。身上捂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恨不得立刻换了春衫才舒坦。
她在那坐立难安,叶明烟却被丫鬟给叫了出去。
也不知是说些什么事,说了半响叶明烟撩起帘子进来,说是要出去一会。
叶葵自然是忙不迭地让她去了。
屋子里一时只剩下她跟昏睡的老祖宗两人。
静悄悄。
仍旧是静悄悄。
突然。躺在床上的干瘪老人发出了一声呓语。
叶葵一惊,靠近去看,却见老祖宗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嘴唇翕动,可见方才那句含糊不清的话并不是呓语!
“老祖宗,您想说什么?”叶葵多了个心眼。趁着四下无人,凑近了去问。
老祖宗眼珠子转动着,喉咙里嗬嗬作响。却说不出话来。
叶葵心中一动,压低了声音,盯着她的眼睛道:“是堂姐下了毒是不是?”
那双浑浊的老眼猛地一滞,而后无力地闭上了。
叶葵退开一步。
竟然是真的!
而且老祖宗并非全然不知!
可既然如此,叶明烟为何还留着她的命?
身后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叶葵猛地回头,却见叶明烟一脸惊恐地站在门口。脚下是碎了一地的细颈花瓶。花瓶中的水流了一地,沾湿了她的裙摆跟绣鞋,然而她却像是全然没有察觉一般,只是用那副惊恐无比的神情望着叶葵。
很快,甚至也许只过了几秒钟。
门外便冲进来几个丫鬟婆子,贺氏想来也是赶巧来看老祖宗,亦跟着进来。
一群人俱都是听见花瓶破碎的声响才进的门,此时看到那一地狼藉,不由地都有些愣神,不知出了什么事。
贺氏蹙眉,指使着呆呆立在那的几个丫头,“好端端的花瓶怎地摔了?你们几个快些将地上清理干净。”
叶明烟蓦地紧紧抓住贺氏的手,抓得贺氏痛叫一声,可见力道之大。
“二婶——”
声音尖利骇人。
贺氏被她吓了一跳,急忙问:“怎么了这是?”
叶明烟一脸惊魂未定,纤纤玉指指向叶葵,痛心疾首地道:“二妹妹竟然想要杀了老祖宗!”
话音落,门外又冲进来一群人。
是叶殊、叶昭几个小的。
他们显然也听到了叶明烟的话,呆愣愣地立在原地。
叶葵在看到叶殊眼神的那一刻,沉下了脸。背脊听得笔直,她昂首看向叶明烟,声音稳稳,似乎方才叶明烟指着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一般:“大姐说出这样诛心的话,倒是不知道除了一面之词还有什么证据?莫说我根本没有做过的这样的事情,便是我做了,老祖宗怎地还活得好好的?”
“煞星!”贺氏终于从叶明烟的话里回过神来,看着叶葵吐出这两字。
不论是真是假,这都是个绝佳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