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直都没得空闲过。不是同这个见招拆招,就是同那个斗个没完。这场棋,走到最后已不剩下多少兵卒。
冬日的寒意渐渐消弭的时候,贺氏终于被放了出来。
不为别的,也并非叶崇文良心发现,念起了什么夫妻情分。而是幽州那边来了人。来的也依然是那个叶葵见过的温氏,贺氏的嫂子。不过不同于上一回见面时,温氏说话间那种挥之不去的隐约优越感,这一回她在叶葵同她问好的时候,笑得十分亲切。
叶葵不由腹诽,若没有上回她拿着那些个事去提醒温氏,温氏这一回怕也不会对她如此客气。
不过,以上次交手的情况来看,叶葵本以为她已经决意放弃贺氏了。后来的事也证明,贺家的确没什么要力挺贺氏的意思了。怎地如今却又突然冒了出来?
叶葵便不由自主地去看叶昭。
病弱少年的脸上一点也看不出端倪,可是却下意识避开了叶葵的眼神。
——是他将事情告诉了温氏。
叶葵喝着茶的动作一顿,过了好一会才开始慢慢地继续将杯中的清茶喝了下去。
叶昭,果然是选择了站在贺氏这一边。
是生母也好,不是也好。在他心里,贺氏的确是他的母亲没有错。
也只需要这一个理由罢了。只是这么一句话,他便再无顾虑。生恩不如养恩大,这事在谁身上都是一样的。何况,贺氏这么多年来也的确是将叶昭当成亲生儿子教养的。他身子多病,时常要躺在床上休养。那时候,贺氏便会衣不解带地在他床前守着,亲自煎药喂饭,什么都不肯假手于人。
虽然叶葵心中清楚,贺氏这般看中叶昭,多半是先因为的自己的地位。
从一开始,叶昭的存在便是为了让她能够在叶家站稳脚跟。所以她跟叶殊的归来,打乱了贺氏的一盘好棋。萧云娘离开,被叶家人当成了死人,她才被扶正成了正室,后来才又有了诰命能被称为夫人。贺氏在叶家一贯自得惯了,尤其在有了叶昭这颗定心丸后。可是叶殊跟叶葵姐弟两一回来,这双萧云娘的儿女,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她只是一个继室,一个真论起来根本就不如萧云娘的继室!
所以哪怕她一开始曾努力装出一副慈母的模样,可是那偶然间落在他们姐弟两人身上的目光,却仍旧难以掩盖其中的阴狠之意。她恨他们,恨到难以掩藏。
叶葵甚至不必去想,她便已经能猜到贺氏心中在打什么主意。
若非这个过程中一直都有叶明烟在暗地里插手使阴招,她跟贺氏的正面交锋不会只是这样。他们就像是两头误入对方领地的老虎,一个恍惚,就可能会有灭顶之灾,所以谁也不能松懈。
叶明烟有句话倒是说得不错。
至死方休。
叶明烟死了,所以她跟叶明烟之间的事也就了结了。
所以她跟贺氏之间的事也就只能是用至死方休四个字来形容。
不过……如今的贺氏,她却不知自己还有什么对付她的意思了。也不知叶崇文究竟都给贺氏服了什么药,吃得贺氏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见了温氏的面,她竟连来人是谁都有些弄不清楚了。
温氏原本是没有打算再来凤城管这桩事的,当初她离开之时,便已经清楚明白地告诉过贺氏,今后贺家再不能是她的后盾。
可是谁知好巧不巧,这封信便被贺氏的大哥给瞧见了。
他看到信中所写,便已经十分恼怒。又见写信来的人是自己那只有十二岁的外甥,登时愈加气恼,想也不想便要温氏立刻赶去凤城。
温氏无法,只得将叶葵的事给说了出来。
但是贺氏的大哥十分不以为然,嚷着道:“不过是个才翻过十四岁的小丫头,她还真能拿捏住咱们贺家?”
温氏却有着同他既然不同的看法,她是见过叶葵的,自然知道那些话都不是说着玩的。可是贺氏的大哥根本就听不进去,非得她即刻出发不成。温氏只得硬着头皮带着女儿来了,这一回只说是想念贺氏了,所以来看看她,决口不提叶昭的信。
既然娘家的人都来了,叶崇文自然也就不好将贺氏再这么拘禁起来了。
他先是对着温氏唉声叹气地道:“她病得厉害,如今连人也有些认不清了。我生怕她出事,这才让人将她看了起来。”
话说得好听,温氏初来乍到,自然也不能反驳。可是在看到贺氏的那一刻,温氏也忍不住生起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