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房离九房的惊鹊院并不远,故而只走了一会一行人便已经到了地方。
珠儿脚步匆匆,急切地想要将叶葵往屋子里请,却被叶葵给拒绝了。
“若是你方才的话是真的,那我便更是不好进去了。”叶葵笑着,笑意却是冷冷的。
珠儿疑惑起来,不明白她明明跟着自己来了怎么这会却又说不好进去。都已经到了这里了,还有什么不好进去看的?她又不是男人!旋即,当珠儿正要开口的时候,她看到了叶葵搭在自己小腹上的那只手。
玉白的手轻柔地搭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看上去却极具保护姿态。
珠儿登时明白了过来,脸色跟着白了一白。
她方才去找叶葵的时候曾明明白白说过,罗氏动了胎气,医婆说她极有可能会小产。
妇人小产同生产一样,乃是血污之事。产房不吉,小产的屋子更是如此。叶葵也是怀着身子的妇人,她怎好在这个时候进去陪着罗氏。若是冲撞了什么,沾染了晦气,少不得连她也要吃些苦头。
珠儿的那颗心忍不住微微一沉。
她慌了头了,竟然将这些事全部都给忘记了。
怕是此刻九夫人已经认定她是故意在这个时候跑过去喊人,想要寻她的晦气了。珠儿无法,只得装作自己什么也没有想到,什么也不知,匆匆将叶葵安置在外间,自己领着据说十分懂妇人生产之事,堪比接生婆的王嬷嬷进了里头。
事情乱成了一箩筐,珠儿也是虱子多了不怕痒,只当自己什么蠢事都没有做,将王嬷嬷带进去后,她就又去看药煎好了不曾。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压抑,里头罗氏的呼痛声忽响忽弱,听得服侍在叶葵身侧的燕草皱起了眉头,低声嘟哝道:“夫人,她们这就是成心的吧?这个时候非得将您叫过来坐镇,分明就是想将您也脱下水啊。”
燕草是土生土长的大越人,迷信得紧。
在她看来,叶葵这个时候来了,若是不小心着些,铁定会被祸害了去。
可是叶葵再迷信也不会迷信到这个地步,她若是真迷信,早就吓也将自己先给吓死了。手上沾过的血岂不是都要化成厉鬼来同她索命?她又岂能活到现在这个时候。所以她根本就不怕燕草所惧怕的那些。她方才那般说,也不过就是故意想要说给珠儿听的罢了。
“这些个话憋在心里便是了。”叶葵没有喝珠儿方才让人急急送上来的茶,只看了一眼那盏茶便扭头对燕草道。
燕草有些不愿,却还是噤了声。
外头忽然响起了裙袂飞扬摩挲的声响混着脚步声急切地冲过来,没一会,珠儿便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汁进来。等到她将药汁送进去,二夫人也赶了过来,身后跟着面无表情的秦桑。
见了人,二夫人是一脸焦急又心疼的模样,拉了叶葵的手便道:“八弟妹这是出了什么事,好端端的竟然就成了这副模样?”
叶葵心知她不可能什么也不知道,见她装模作样的也不揭穿,只不动声色地抽出手来道:“二嫂别急,这事还没个定数呢。”
“可真真是吓死我了!”二夫人手中一松,不着痕迹地便收了回来抹了抹眼角,“这若是真出了点什么事,老侯爷跟老夫人可不得伤心坏了。只愿菩萨保佑,万万不能让八弟妹出事呀!”
叶葵看着她假惺惺地说着话,心里冷笑了两声。
二夫人面上是一副心疼担忧模样,可谁知道她心里又是如何想的?指不定她此刻嘴里说着求菩萨保佑的话,心里巴不得罗氏一尸两命呢。
说着话,珠儿、王嬷嬷便领着医婆出来了。
“八弟妹如何了?”二夫人急急问道。
医婆摇摇头,脸色有些难看地道:“现下还不知。药已经让八夫人喝了下去,若是血能止住也就罢了,若是不能怕是有危险……”
二夫人脚下一个踉跄,堪堪扶着一旁丫鬟的手才算是站稳了脚,一脸悲戚:“天可怜见的八弟妹呀……”
叶葵冷眼看着,几乎要笑出声来。
能装的人不少,像二夫人这么能装的可不多了。
这个时候,外头蓦地有人来报,说八爷醒了,正要赶来。
珠儿绷着的心霎时松懈下来,好歹是有个能做主的人呢,也就不必她这个做丫鬟的当那该死的出头鸟了。可是没等她高兴多久,刚喝了一盏茶休息了一会的医婆一进内室便惊叫了起来,“不好!快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