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七皇子去世后,玉妃的低调日子似乎改变了些。
承祯帝偶尔也会将玉妃带在身边,如同这般携手到御花园里赏雪赏梅。剩下的时间却几乎都花费在了裴贵妃的身上,宫里头那些如花似玉的年轻女子却反倒是被无视了。
“可还真有些冷了,回去吧。”承祯帝笑看着玉妃,道。
曹内侍心中一动,悄声提醒道:“皇上,元禧殿今晨来人说公主殿下已经许久未曾进食了。”
“哦?”承祯帝面色如常,眉头却不由皱了皱,转而吩咐道,“那就去元禧殿吧,朕去瞧瞧公主。玉妃先回去吧。”
曹内侍心中微笑,扬声道:“摆驾元禧殿!”
一行人便又浩浩荡荡地往元禧殿而去。
曹内侍一边走着,一边暗暗在心中计算着时间,力求一点不差。
转过一个弯,眼前便出现了一群人。大冷的天,个个都穿着厚厚的大氅跟披风,手捧小小的紫铜暖炉,坐在亭子里赏雪。就在他们从御花园里走出来的时候,天上就又开始零零落落地飘雪。此刻雪势渐大,片片已成鹅毛般。
“那边的是谁?”承祯帝半眯着眼睛,隔着雪花筑成的屏幕问道。
曹内侍眼力好,早就已经瞧清楚了那几人,闻言便躬身笑答:“是皇后娘娘跟贵妃娘娘。”
承祯帝听了这话,不由也笑了起来,徐徐道:“既如此,也就不必打扰她们赏雪了,直接去元禧殿吧。”
这一耽搁,皇后却已是瞧见了承祯帝一行人,当即迎了过来。承祯帝摆摆手,“不必忙了,你们赏你们的雪就是。”
皇后见他的次数有限,并不是想见便能见得到,这会听到这样的话,只觉得是承祯帝不高兴见到自己,亦不愿意同自己说话,当下郁郁起来。可是当着承祯帝的面,她却又不能展露出一丝不悦来,只能硬是扯着嘴角笑着恭送承祯帝的身影离去。
等到一行人消失在视线中后,皇后脸上的笑意就再也绷不住了,转而看向裴贵妃眼神怪异地道:“你可高兴了?”
裴贵妃故作惶恐,眼底却带着令皇后恼恨的笑意,“皇后娘娘的话,臣妾听不明白。”
然而她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皇后心里自然清楚。她口中贝齿都几欲咬碎,才终将那些恨意憋在了心底。裴贵妃看得分明,索性收起了脸上的惶恐之色,直截了当地对皇后道:“娘娘若是不喜臣妾,今日又为何要邀臣妾一道赏雪?”
皇后冷眼看着她,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本宫身为后宫之主,理应同你等交好。”
这种话,简直就是无稽之谈!裴贵妃对此嗤之以鼻,却总算还保持着该有的仪态,没有直接冲着皇后大笑起来。
她只微微扯了扯嘴角,而后便重新回了亭子中,认认真真地看起雪来。
皇后紧了紧袖中的小小暖炉,挤出一个笑容来拾级上了亭子。两人就此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重新赏起雪来,偶尔互相还要说上几句闲话。
而这些,承祯帝自然都看不到了。
他还未曾走到元禧殿,便接到了流朱公主昏迷的消息。
承祯帝闻言,自是心急如焚,当下眉头紧皱,急步赶往元禧殿。可是尚未等他见到流朱公主,便碰见太医从里头急冲冲地出来,一脸的惶恐。撞见了他,立即便跪倒,道:“皇上,公主殿下殁了!”
“胡说什么?!”承祯帝厉声大喝,好端端的人,怎么可能说没便没了?何况他前一刻听到的消息,分明还只是昏迷罢了,怎么可能立刻便没了生息?
这样的事,他断然不能相信!
流朱公主一直都不愿意和亲,保不齐这一回也是在同他闹别扭,或是想法子免去和亲一事而已。承祯帝这般想着,便一脚踢向了太医,声音冷硬地道:“若是公主殁了,你也就等着死吧!”
这一脚正中心口,五十余岁的太医被狠踢了这么一下,登时疼得连话也说不出来。可是承祯帝都已经放言若是流朱公主死了,就也要他的命,他只得拼着开口求饶道:“皇上圣明,臣赶来的时候,公主殿下已然没气了呀!”
承祯帝听得心头火起,捂着嘴重重咳嗽起来,另一手抓住太医的左肩几乎是半拖着将人拖进了里面,哑着嗓子断断续续地道:“去……去给公主治!不论、不论是什么病,都给我……给我治好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