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于是在东渡前夕,派弟子潜入阿房宫,将铜人身上的图样拓印了下来。”
“也就是说,铜人虽然销毁,经络图和傀儡术却流传了下来?”
“正是。弟子盗图时出了意外,暂不能脱身。等他终于赶到预定地点,大船已经出海,追之不及。害怕被皇帝发现,这弟子躲藏到巴蜀一带隐姓埋名,潜心研究经络图上的医术,并将成果用丹书文字记录下来。”
“……丹书文字?”
随手折了根树枝,李淳风在面前的雪地上流利地画出一个图形,看起来像汉字,笔划却无锋棱,只是一味圆转有如蟠龙。
“这就是你名中的‘方’字。”
再写一个,字尾斜挑,字形夭矫,“这是‘风’字。”
看了半天,校尉老老实实摇头道:“不认识。不过,这第二个字有些眼熟。”
“不奇怪。因为这个字就写在城楼下发现的那具尸体上。”
“啊!”回想起来,果然曾在尸体上见到同样的丹砂字迹。
“丹书文字本是道家秘传,从上古符箓变化而来。到今日,即使道门耆宿,识得这种文字的也是凤毛麟角。如今道士只知依葫芦画瓢写符,却不知丹书文字的真实含义,未免谬以千里啊。”
“呃……莫非这就是所谓鬼画符?”
“哈哈,正是。”
“既然如此,你又怎会识得?”
“莫忘了我的兴趣,便是搜集世上怪异之事。”抛去手中树枝,酒肆主人袖手向前走去,“还是说魏纪。得书之后,他便赶回东都洛阳,想要呈进皇帝。其时杨家天下已摇摇欲坠,行至半途,魏将军便被部下杀死,军队也投了李唐。乱军中,谁也不知那本手札落到何处。”
仿佛一只看不见的手轻轻拂拭着尘封已久的瓷瓶,那些被湮没的细密花纹正一点一点显露其本来面目。尉迟方吸了口气,猛然想起一件事,“可是,如何确定此事必然与灵枢经络图的传说有关?”
“只凭一点:记得崔元启手上字迹么?从一开始,这件事便是要我得知的。”
正要接着问下去,忽听身后脚步声响,二人转过头,便看见方才那被捉的沙陀大汉飞奔过来。将到身边,猛然直挺挺跪下,向李淳风连连拜倒。
“神人!救我性命,多谢!”
“起来吧,不必如此。”
“救我性命,就是主人。沙陀汉子为主人,杀头也行!”钟馗一边用生硬的汉语说着,一边在自己脖子里比了个杀头的手势。模样可笑,眼中神色却真诚热切。
“哈,我不是你的主人,也无须你为我杀头,只要回答两个问题:那天在随意楼,是谁挑唆你上门闹事?”
此言一出,钟馗既惊且愧,“真是神人,全都知道。是女人,说酒楼有妖人,还给我银子……”
“什么样的女人?”
“年轻,模样好看,”一面回忆一面比划,“绿衣裳……”
“明白了。再有一事:昨夜你经过谢大人出事地点之时,是否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或者,听见什么特别的声音?”
“特别?”大汉挠了挠头,突然眼前一亮,“……声音……是声音!”
“声音?”
“对,琴声!有人,弹琴。”
仿佛一道光,尉迟方心中倏地一亮,一下子想起了之前的事情,“对了,崔将军出事那日,城上也有人说听到琴声……还有乱葬岗那夜……”
“嗯。走吧。”
“走?到哪里去?”
“最初之地,也是最终之地。”转过头来,青衫男子笑容明朗如旭日初升,“从我而始者,必由我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