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只剩下我的呼吸声,那声音宛然一叹,“你那么避着我,我却还是放不下你,我当真是世上最愚蠢的人。”
我用鬼眼看了一遍,那鬼正背对着我,蹲坐在墙角。
我慢慢走向他,“你到底是谁?”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悠悠的叹了口气,“你知道今晚秦楚为什么要让你见他养了那么多年的血煞吗?”
“你知道?”我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静静的听着。
“他的血煞只对云家女人的血有感应,你轮回转世之时,仍然带着生前的血种,所以这么多年来,秦楚一直用这样的方法囚禁云家女子。”他慢慢的说着,声音像是生了锈的收音机,每说一个字都带着无尽的沧桑。
我猛地站起身,环顾房间,“这里有没有秦楚的人?”
他跟我说这些,不是明摆着跟秦楚作对吗?
他听到我这么说,忽然爽朗的笑了,本应该明亮的笑容里却有一丝忧伤,“你若是早这么关心我,我们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一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个生生轮回,不得好死,哈哈哈,却总是他在赢!”
我隐隐觉得有些心痛这只鬼,他的存在好像就是一个悲伤的故事,我的脚步不自觉的动了起来,我慢慢的靠近了他,放缓了声音,“你会帮我的,是吗?”
他垂着头,情绪有些低落,“帮你?”
他反问着我,没等我回答,又自己说道,“不帮你,我又能如何?”
我没有再说话,夜安静的几乎要将我们吞没,他沉默了很久,才终于慢慢开口了,“他用血煞牵制你,一来是为了让你害怕,让你心甘情愿的留在这楼里,为诞下鬼子做准备,二来是为了引我出来,看看我对你究竟还在不在意。”
我消化着他的话,问着,“你的意思就是说,秦楚是想让我害怕,也想让你出手救我?”
“嗯。”他淡淡的嗯了一声,始终没有回过头来,可能是怕他的脸再吓着我。
“你明知是陷阱,为什么还现身!”我有些不懂了。
他幽幽的飘了起来,两缕衣袖宽大而飘然,不知是哪个朝代的衣服,看起来,他跟秦楚应该是一个时期的鬼,如果他们都曾经认识我,那我的前生会不会就是这一切孽缘的缘由。
“他将我囚禁在这儿这么多年,就是怕我会再为了你,毁了他的大事,但我吴柳子偏偏不吃他这一套,我宁愿魂飞魄散,也要跟他斗到底!”他猛地垂下了头,正吊在我面前,我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被吓得惊叫了一声,瘫倒在地上。
他冷冷的笑了,面色有一丝哀伤,轻声说着,“千万不要沐浴满三个时辰,不然一月之后的月圆之夜,就是你怀上鬼子的日子,到那时,一切就都晚了。”他说着,视线飘向窗外。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此时的月亮又大又圆,盈盈的散发着幽黄的光芒。
我不禁倒吸了一口气,下意识的看向门外,一回头,想问他什么,他却又消失了,鬼眼也找不到他的所在,我躺在床上,又琢磨了很久,也想不出个对策,最后只得沉沉睡去。
走廊里再次响起了咯噔咯噔的脚步声,李柔站在秦楚身边,低着头,静静的复述着刚才房间里发生的一切,“看来,吴柳子还是不甘心。”
“他那个人,一样不安分。”秦楚冷冷的说着,“本君留他这么多年,可不是让他留着魂添麻烦的,如果这一次,他再敢坏本君的事,你知道该怎么做。”
李柔点了点头,美眸里有一丝不确定,“云晓晓她会不会想通什么?”
“她就算想通,也绝不敢违抗本君。”秦楚手下一使力,手边的石柱碎裂成了粉末。
“我知道了。”李柔不敢忤逆秦楚的意思,没敢再多说,连她也分辨不出秦楚的喜怒。
李柔走后,秦楚又飘进了三楼的房间,我睡得正香,毫无知觉,如果我醒来,可能会看到一个最真实的秦楚,但命运的齿轮,总不会让我那么轻易的看到他的真心。
他冰凉的手覆上我的脸颊,声音中浸满了爱怜跟宠溺,“本君只是想要一个和你的孩子,然后再世为人,跟你白头偕老,这梦,本君做了几千年,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成全我?”
他觉得心里很冷,比住在棺材里一千多年还要冷,他深吸了一口气,将眼中浸满的泪也全都吸了回去,幽绿色的眸子在月光的映衬下更加诡异,一挥手,披风抖动,整个人消失不见了。
房间再次回复了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