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到第二天,众人都听着村长的安排,陆续地赶到后山大田。
百十号人的队伍散开在田地中,看起来也带着一股移山填海的气势。村长一挥手,村民们三五人一组,撮土的撮土,推车的推车,各自忙碌起来。百十斤的挑子,对常年种地的乡民来说,不过跟玩儿似的。加之应村长号召而来的都是壮劳力,地里这活该怎么干,土该怎么铲,都不在话下。
这头儿大家喊着劳动号子,热火朝天地改造大田,那头儿,也有不太平的主儿。你瞧,离开工才不过半个钟头,二赖子就无视众人开山造田的热忱,众目睽睽之下,翻着白眼,公然晕了过去。
“中暑了,中暑了,”二赖子身边儿的几个哥们儿大声嚷嚷着,一人抬头一人抬脚地把他往树底下送。
虽说是三伏天,可这会儿才清早七八点光景,从林子那边时不时还能送过来点儿山风。要说中暑,现在可真不是时候。
“让一让,我瞧瞧。”水根叔离得最近,一听说有人中暑,就放下镢头过来帮忙。
二赖子怎么说也是个农家子弟,胳膊腿儿壮实的很,大清早的怎么可能会中暑,说到底不过是因为这几天夜里天天连着挖金子,整个人休息不足,过度疲乏,今天一激动,给硬生生累晕的。
但除了他自己心知肚明儿,别人哪会了解这种情况。他现在这一昏过去,身子软得像滩烂泥,歪歪咧咧地靠在大狗身上,看着跟中暑也没啥区别。水根叔见状,就赶紧上来掐他人中。
满囤手搭凉棚,远远地望着树底下的急救偏方,心中不以为然。掐人中哪是什么科学的急救措施,不过是因为人中的位置神经丛密布,容易造成剧烈疼痛罢了。
在被水根叔粗暴地掐了两下之后,二赖子人中上面立刻浮现出几道通红的指甲印儿,满囤看着都替他觉得疼。就这也没把二赖子掐醒。
满囤不由担心起来,犹豫着要不要拿板儿车把二赖子送回家去休息……
正在观望着呢,围在树下的几个人自动让开一角,二赖子他爹卷着袖子虎虎生风地冲了过来。
二赖子他爹三步并做两步来到树荫底下,一抬手,揪着赖子的脖儿领子,把他跟拎小鸡似的拽到自己这边,“啪啪”的大耳刮子一口气接连抽了好几个。
许是这几个耳光比掐人中更疼,二赖子吃两下之后,悠悠转醒过来。
“都散了吧,都散了,没事儿了。球小子又在这儿装晕偷懒,让大家看笑话了。”二赖子的爹大大咧咧地说着,冲着大伙儿摆摆手,然后又照着二赖子的后脑勺警告似的抽了巴掌,一松手,重新回地里去了。
旁边看着的老乡也都指指点点地笑着散开了,嘴上都在议论着二赖子这种混账小子,从来都是上工不出力的典型。
二赖子破天荒头一回,真心实意地加了这么三四个晚上的班,没偷一顶点儿的懒。这会儿天旋地转地醒过来,头一句听着的就是这么戳心窝子的一句话,伤得他一口老血差点儿没喷出来。
在村里混的久了,类似的话他听过无数回,从来只当耳旁风,哪一回也不像这一回这样,叫他发觉自己在乡亲们的眼里竟是这么不成气。
大狗一边儿撑着他半坐起来,一边儿在他耳边悄悄嘀咕:
“哎,我说赖子,你刚刚装的可真像那么回事。要我说吧,这日头还没升起来呢,咱们再挖两个钟头再撤也不迟啊!”
二赖子一听这话,连哭的心都有了:
“你爱干就蹲这儿干,先把我送回去。”
幸好迎利挖了这两天,也疲了,二话没说,跟二狗一起,架着二赖子把他送到家。
满囤站在旁边上,从头看到了尾,心里也是一阵唏嘘。村里人自来就看不起这些不正经干活,装孬捣蛋的后生。二赖子也是平日里装懒使坏的事儿做得多了,恐怕直到今天,才知道傻了眼。
不过,这事儿同样给满囤敲了警钟。拿乡亲们当傻子的事儿,干过今遭这一回,就罢手吧,不然哪天等轮到了自己,怕不也要落得个二赖子这般的下场。
于是,接下来这几天,满囤呆在大田里,混在人群中,越发得低调起来。田里挖出来的土,大家轮流用板车推到了泥石流冲出来的土堆边儿上。满囤也跟着大家推车倒土,填沟打夯。只在半夜三更的时候,才悄悄回田里动用手里的空间收土。
老田每天一大早都准时跑来地里一趟,拿着满囤画给他的工程图,大声提点着村民挖土的重点。
老乡们见天下地,天天挖出来的除了土坷垃就是石头蛋儿,别说挖金子了,连个破铜板儿也见不着。时间长了,有些谣言就不攻自破。三天之后,挖金子的热情像退潮的水,已经从村民心中消失得干干净净。执着如牛珍珠家汉子,也再提不起半分热情。
二赖子自从那天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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