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腾在骨血之中,离墨觉得全身都似被炼狱碧火灼烧,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堪比重生,令她忍不住放声大笑。
“真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楚鸢,二王妃被人一击重伤腰椎,是不是你做的?”
长孙一凡再度厉声开口。
“是我!”
离墨止住笑,只身立在十丈城墙上,狠狠地盯向他,“但是那又如何,是她对我图谋不轨在先,这不过是她的报应罢了!”
“楚鸢,二王妃与你井水不犯河水,而且就算你们因门主之位而产生争执,如今新门主上任,你却还死死不肯放手,甚至让她再也做不成女人,试问,她可曾害过你!”
长孙一凡望着这个毫无愧疚的女子,目光带刀冷笑道,“你简直歹毒薄情!”
“我歹毒?你们认为是我歹毒?”
她不过是血债血偿罢了!
离墨也跟着冷笑起来,越笑越开怀,最后干脆展开双臂,仰望苍穹不住地长笑。
那笑声带着无尽的讥讽穿透重重乌云,划破漫天交织的雷电,听来竟分外的凄厉恐怖。
她仰天长笑,红裙曳地宛如浴火涅槃的鸾凤,张扬而肆意,但那身影却又透着一分落寞。
“疯子……”
长孙一凡从未见过这样的尚离墨,当即一声沉喝,“将她射击下来,莫要让她伤了二皇子和小世子!”
“都给本王住手!”
眼见弓弩再次架起,长孙一澈忽然做了一个惊人的举动,他一个闪身挡在离墨身前,展开双臂将她完全掩在身后。
离墨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她必须承认,长孙一澈这个时候竟然还愿意站在自己这边,公然与长孙一凡作对!
但是很快,她的余光就瞥到了城墙下长孙一凡眼底一闪而过的奸笑,他面上虽是惊怒交加,然而竖举在半空的右手,却即将摇下!
他是要趁乱一并杀了长孙一澈,他唯一的亲弟弟!
长孙一凡,你的城府果然是深!
“谁敢动手!”
电光火石之间,长孙一澈只觉脖子一凉,一个冰冷的物体已经抵在了他的大动脉上,而他身后传来离墨毫无温度的声音。
“你们信不信,我只要一匕首下去,你们的二皇子就会立刻毙命!”
无心,无情,自然也无所畏惧!
城墙下顷刻响起巨大的抽气声,众人魂飞魄散地看着对峙的两人,而长孙一凡挥至半空的右手也生生僵住。
“你?”
长孙一澈微微垂眸看着一把匕首紧逼在喉,大脑一片混乱,出口的声音颤的连他自己也听不清,“你要杀我?”
“……是!”
片刻,离墨斩钉截铁道,“我说过,总有一天我会回来,然后杀了你!”
她话落,他心中某处最脆弱的领地,几乎是在那么一瞬间,轰然坍塌,再也拼凑不起来了。
“爹爹!”
即荣尖叫一声,向着长孙一澈冲来,却是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即荣!”长孙一澈惊呼出声,对跌的灰头土脸的小家伙道,“退后,听爹爹的话,别过来!”
“楚鸢,你疯了吗?!”
台下的长孙一凡目呲尽裂,骤然撕裂般地大喊,他情绪异常怪异,不知是因为演戏太真,还是怕长孙一澈死在别人手里,失了这场权欲游戏的兴趣。
“都愣着干嘛,还不快给本王把那疯女人给射杀下来!”
“都别过来!统统给我退后!”
离墨拉着长孙一澈向后又退了一步,脚下碎石纷纷滚落下去,她手中匕首依旧稳稳地架在他脖子上。
“你看着点脚下。”
长孙一澈几乎是下意识出声提醒,却换来离墨在他耳边的冷笑,“你放心,你没死前,我绝不会死。”
话落,长孙一澈似乎颤了一下,然后缓缓闭上了眼。
“先住手!”
长孙一凡的声音带着几不可见的颤意,他一拍马背,从战马上一跃而下。
身后几十架弓弩顺势垂下,他黑色的披风在闪电下猎猎飘扬,将他的深沉黑眸遮的忽明忽暗,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离墨眼神决绝地盯着他,吩咐道,“现在,领着你的暗卫,全部滚出西门十丈之外!”
“可笑。”
长孙一凡轻笑,雍容华贵的脸上依然是不动声色,“本王为什么要听一个疯女人的命令?”
“不听是吗?”
离墨跟着笑起来,轻轻用匕首划过长孙一澈的脖子,顿时一条极浅的血线暴露在了闪电之下,也暴露在了众人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