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一般过两三个月顾家的娃娃们会过来送一次粮食,他们也没提这事。
张父看着堂屋木桌上的黑白电视机,有些羡慕:“我们村别说看电视了,接个灯泡都不知道还要等几年。”
“谁说不是呢。”韩家大哥接茬道:“俺们那儿也是荒得很,有人提议风力发电,现在还没个下文,到时候看看他们怎么弄吧。现在俺家两个闺女放了学还要去割草料喂猪,俺们要下地实在忙不过来,晚上两个娃儿点着煤油灯写作业,鼻孔都熏黑了。”
“都一样。”张父摇摇头,“早两年我过来大屯子村的时候这里不也黑灯瞎火的,你看这没几个月电说通就通,有时候啊,就是一下子的事,咱们要相信政府嘛。”
他们心里对党和政府有点天然的信任,提到这茬,没人再说什么,心里只希望能像顾家一样,小日子红红火火蒸蒸日上。
没看家里的娃娃们眼睛都快黏电视上去了。
张父张母还有韩家大哥大嫂晌午就到了大屯子村,他们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去看了鱼塘也去看了棉花苎麻种植地,还有碾米场和油坊,连发电机都有。
韩家大哥开口问伸手烤火的顾金,“顾大哥,你们无敌生产队下一步是不是打算买拖拉机啦?”
顾金搓了搓手,憨笑道:“那得看今年的经济作物顶不顶用呢,能买肯定买,开渠挖地都用得到。隔壁红旗生产队早就弄了两台小拖拉机,年年开去粮食局交征购粮,我们生产队的社员们也都憋着一口气使劲干想着来年扬眉吐气呢。”
“你们这发展速度也太快了。”张父摇头,想到后山的砖窑,“亲家侄,你们是不是打算自己烧砖?”
“是有这个打算,”顾金把炉子旁边温的酒递给旁边一直没开口安静听他们说话的亲家公,“不止烧砖,我们还打算自己烧制水泥石灰,到时候把村里的房子都重新建过,现在的茅草房顶还是不太结实,一刮风我和老薛就得扛着梯子补房顶,二三月风大,容易把屋顶掀飞。”
他这段时间已经在心里筹备图纸了,到时候每户人家都在自家的宅基地上建一套二层小楼,外面的院子还是不变。
一家人住在一起也方便,屋子多了人口多也住得开。
时季忍不住给女婿泼冷水,“你们这群生产队的干部倒是敢想敢做,公社那边没说什么?行事也不要太过张扬,就怕其它生产队在背后使绊子。”
顾金挠挠头,“爹,我知道,现在还不愁这个,就看砖窑行不行了,如果不行说再多都白搭。”
“你知道就好,现在也别太期待,免得以后落空。”
楚渊默不作声把他们的话都收入耳底,从亲家外公的话能听出来确实是个有文化的人,骨子里也透着一股子书卷气,就是这年头的文化人不能显露出来,得藏着。
他们热火朝天聊得热热闹闹,顾卿卿和楚岱坐在厨房的柴火堆旁边,褚昭跟楚岱说:“你这还有两天就办婚事了,心里着急不?”
说着还瞥了眼旁边的顾卿卿,挤眉弄眼。
楚岱哪能不知道他心里那点坏心思,腿撞了下他膝盖,“我又不是头一次办婚事,在军区那儿你没喝喜酒吗?有这闲心操心操心自己吧,你是提前回去还是和我们一起。”
“我肯定得提前了,没那么长假,灿阳的假是他用余下两年不休息换来的,我可没那么抗造。”褚昭扒拉着炉火,说:“到时候我尽量找机会去岛上看你,每个月不是有船过去送物资么,我看看能不能够上。”
“我看你够呛。”楚岱毫不留情道:“送物资是海军的事,你一个空军集团军的插不了手,除非到时候海上风浪大,船过不来,飞机绕岛避开风浪过来,你也许还有机会。”
“算了,这样我机会更小,这是他们飞行精锐连的事,不过说不定灿阳还能过去看看小嫂子。”
“真的吗?”顾卿卿偏头看他:“大哥能去海岛给我们送物资吗?”
“机会很小。”褚昭怕她空欢喜,干脆实话实说:“物资船半个月过去一次,遇上风浪的机会很小,而且就算遇上了一般也会通过天气预测提前或者延后一两天,请求空军支援的机会不大。”
“哦。”顾卿卿兴致缺缺。
“不过,”褚昭话音又转了个弯:“灿阳每个月有四五次领海空中巡航任务,很有可能,你抬头就能看到他开的飞机。”
“哇!”顾卿卿本来黯淡的眸子又亮了起来,她心里十分期待,永远也忘不了那天,她去空军基地探亲时,从天空呼啸而过的涂装战斗机。
楚岱随手从灶台上拿了个柿饼,掰了一半给她,咬着甜丝丝的柿子饼,才觉得脑袋的眩晕感缓解了下来。
顾卿卿没察觉到身边男人的异样,褚昭和他兄弟多年,十分敏锐,“阿岱?”
“没事。”楚岱慢条斯理吃完半个柿饼,彻底缓了过来,“你什么时候回军区?”
“等你们办完婚事就回去,初六吧。”褚昭起身,去拿了个搪瓷杯倒了杯水过来,递给他:“我虽然是个闲职,事还是挺多的,而且在我爹手底下当差,三天两头就挨骂,我都想跑到秦叔叔的野战集团军去了。”
“有褚叔扣着,你哪都去不了,安心待在空军部队吧,每年不是有飞行员考试么,你去试试。”
褚昭点点头又摇头,“哪个男人没有个翱翔蓝天守卫祖国领空的梦呢,有的人能实现有的实现不了,灿阳那种变态少之又少。”
“阿岱,我其实挺担心你的。”
“嗯?”楚岱捧着搪瓷杯,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褚昭笑了笑,“你之前在兵团打仗跟不要命似的,你以为关叔没有写信给你爹还有我爹啊,你的事儿我都差不多知道,就去年,你不是中弹了,差点嗝屁,当时你爹嘴上说着当兵的天生就是为祖国卖命,但是晚上躲在司令部彻夜抽烟,听他警卫员说那几天他都没睡着,直到关叔来信说你脱离危险了。”
楚岱白皙手指搭在杯壁,他垂眸看着炉子里跃动的火苗,没有开口问在意为什么不来看他这种蠢话,一个军区司令不能擅自离开自己的驻地,作为军人他也知道。
他就是心里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