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来开刀。
周锦鱼感觉得出来,孙皓不仅是在怨恨,或许,他这是在害怕。
所以,周锦鱼想,孙皓急需要自己打一舀子冷水,来给他清醒清醒。
然而柴房的门刚一打开,冷风灌进来,周锦鱼竟然看到了一双黑不溜秋的小眼睛,正直愣愣的盯着她。
这双小眼睛的主人白嫩白嫩的,穿着一身紫色的小春袍子,青绿色的宽腰带上挂着一块白玉坠子,长得就跟年画上的小娃娃一样。
周锦鱼愣了:“这是哪来的小糯米包子?”
小糯米包子一动不动,只用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周锦鱼,炸了眨眼。
周锦鱼也炸了眨眼,捏了捏他略带婴儿肥的小脸,小糯米包子不让捏,抻了下腰,躲开了。
周锦鱼笑了,她收回来捏他小脸的手,搓了搓:“你还挺小气,给我捏一下能怎么滴,你又不会少一块肉?”
小糯米包子眨眨眼,摇摇头,就是不给捏。
周锦鱼乐了:“还挺倔。”
“这哪来的小孩儿?”孙皓听着动静走过来,看到这个陌生的小娃娃一怔,随即笑起来:“周锦鱼,你不会是有儿子了吧?”
周锦鱼也不生气,笑道:“我可生不出来,不过我倒是希望能有个像他这么好看的儿子,你看这张小脸长得,跟瓷娃娃似的。”
她笑着去摸小糯米包子的脸,小包子依旧不给捏。
孙皓抻着头往外看了圈儿:“孩子哪来的,你不是说这里不会有人来么?”
潜龙寺的后院并不大,东西南北不到十几间静房,院子四周一圈儿桃树,中间一口水井,一眼就能看过来。
周锦鱼也懵了:“我不知道啊。”
两个人正说话间,小包子竟然一闪身,从他们二人的身子缝隙里钻过去了,他颠颠儿的走到小桃木桌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桌上那只他们还没有吃过的荷叶包裹的烧鸡,咽了下口水。
周锦鱼紧随其后跟进来:“这是饿了啊。”
小包子看着周锦鱼,眨了眨眼,认可了这种说法。
周锦鱼哈哈笑起来。
孙皓连忙跟进来,质问道:“哎?你这孩子怎么进来了!你是谁家的孩子,你爹娘呢?”
周锦鱼站在小包子身侧,蹲下身来,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小包子仰着头,不给摸。
“无妨,”周锦鱼笑着摇摇头:“兴许是哪家香客的孩子走丢了吧,既然遇见了就是有缘,小爷我赏你只鸡腿儿,好不好?”
周锦鱼说完,再次抬起头去摸他的头。
嗯……
这下,给摸了。
行吧。
感情这孩子跟自己一样,十分的识时务。
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那个识。
周锦鱼撕了块烧鸡腿放到小碗里,拿给他:“喏,吃吧,吃完了带你去找你爹娘。”
小包子一开始目光里还有些试探,不肯伸手,周锦鱼把小碗放到他身前的桌子上,然后把自己的蒲团挪到他屁股下面:“你还怕我下毒害你不成?坐下吃。”
然后小包子真的就乖乖的坐下了,听话的不像样,他一坐下来,拿起鸡腿就往嘴里塞,也不说话。
周锦鱼这才明白过来:“竟然是个小哑巴。”
孙皓啧啧称奇,看着一屁股坐在蒲团上,狼吞虎咽的在把鸡腿往嘴里塞的小包子,问周锦鱼:“这孩子吃起肉来跟你一个德行,这是直接往肚子里填啊,也不怕噎着。哎?这不会真是你失散多年的儿子吧?”
周锦鱼十分郑重的一点头:“其实,我有件事一直瞒着你。”
孙皓:“……?”
周锦鱼故意沧桑的目光幽幽道:“多年以前,我和他娘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有了他。”
孙皓:“……打住,我不想听。”
周锦鱼捂着嘴笑起来,重新拿了个蒲团坐下去,又给小王爷孙皓和自己各自倒了一杯酒,这才问道:“你心里舒服点了没?”
孙皓一怔,他知道自己方才失态了,故意做出无所谓的样子道:“舒服了,就算不舒服还能怎么办?”
周锦鱼点点头:“这就对了,这世上的事,向来就没有公道可言,有些不公只能往肚子里咽,保住性命才是要紧的。”
孙皓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其实还有一句话,周锦鱼没有说。
有时候,人之所以甘心蛰伏,之所以甘心寂寞,之所以甘心忍受屈辱,是为了将来变得强大。
只有变得强大了,有些血海深仇才能报。
当年那场大火还是会时常在她梦中燃起,那场大火,烧死了那么多人,有那么多冤魂还没有昭雪……
她周锦鱼,又岂能忘记呢?
在后院的另一间坐北朝南的禅房里,一名相貌极好的女人正在用茶,她对面坐着潜龙寺的住持空智大师。
忽然,从门外跑进来一个身穿绿衣的小丫鬟,小丫鬟慌忙的道:“公主,不好了,小少爷不见了!”
20190102/稿